第十三章,重返地面
万星睁开复眼，岩洞顶部发光蕨类的腐烂组织液正在滴落，在地面积成腥臭的水洼。
她抬手抹了把脸，发现掌心粘着半截焦黑的触须。
万星甩手将触须弄掉，露出难言的表情。
她有灵活的洁癖底线。
“……”
她撑起身子，防护服被蚀穿的破洞下，是千疮百孔的身体。
颅内的虫群意识沉寂，显然在之前的战斗中透支过度。
又是存活的一天，哦耶～
万星双手高举，为自己的幸运感到赞叹，贝德二爷都别想追上她的节奏。
远处传来岩层崩裂的闷响。
万星循声望去，地母钻出的隧道已塌陷成裂缝，偶尔有碎石从边缘滚落。
她抬脚碾碎地母遗留的触须，黏液在靴底拉出细长的丝。
“妈妈…饿…”
虫群意识突然发出虚弱的响动。
天天喊饿，从没见它饱过。
万星踉跄着走向尸堆，尾刺从脊椎末端缓缓伸出。
孢尸虫群正在尸块间休眠，察觉到母巢靠近，立刻兴奋地涌向她的脚踝。
她随手捞起一只塞进嘴里，甲壳在齿间碎裂的声响填满了洞窟的寂静。
孢尸虫：不是，姐们。
“难吃。”
她吐出半截触须，抬脚将剩余尸体踢进岩缝。
虫群意识传来抗议的波动，被她强行按回脑域深处。
该回到地面了，万星没忘自己最终的目的。
找到联邦实验室的坐标。
……
地面突然鼓起，一只手破土而出，随之而来的是某个人形生物。
“这是哪儿？”
万星半身探出地洞，眯起复眼观察四周，“你带的路对吗？”
虫群意识表示自己带的路没有任何问题。
万星双手撑地，将自己完整拔出。
半个小时后。
万星蹲在断裂的闸门前，指尖抚过边缘焦黑的弹孔。
几天前她与蔚蓝在此分别。
这小子没被打成工业废物吧……
“蔚蓝。”
她对着废墟低唤。
孢尸虫立刻从岩缝渗出，组成简易的雷达装置。
复眼视野中浮现出蔚蓝最后的坐标。
这小子怎么跑山体里的，莫非他是穿山甲？
万星无语的内心吐槽。
……
万星找到蔚蓝时，他正卡在塌方空间。
蔚蓝缺少左臂机械，腹腔隐隐出现裂纹，情况不是很好。
“需要帮忙吗？”她屈指敲了敲岩壁。
忍不住皮一下。
蔚蓝的瞳孔收缩又扩散，过了几秒才模拟出惊喜的表情，
“主人，你身体怎么了？”
被古神入侵了，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废话真多，”
万星撕开岩层，拽着他的机械臂往外拖。
金属摩擦声中，蔚蓝的腿部关节“咔嗒”脱落，砸在地面溅起一片尘土。
她盯着那条断腿看了会儿，突然抬脚碾碎，“反正用不上。”
让他总爱和自己作对，尝尝当残疾人的滋味吧。
万记仇星
蔚蓝沉默着爬出管道，机械手掌撑住岩壁试图站立。
缺失一条腿的机体不断失衡，最终栽进万星怀里。
“……”万星无言的扶住蔚蓝，指尖凝聚菌丝，抓住他的肩膀往下蔓延。
“我现在给你修复，不要乱动，”
万星扯开他的胸腔，孢尸虫卵顺着缝隙钻入核心。
蔚蓝的瞳孔骤然紧缩，手指深深抠进她的防护服。
勉强修复七成行动力，万星终于松开手，“能动了吗？”
蔚蓝踉跄两步，“基础行动模块已恢复……”
“好了就跟上，”
万星转身走向某处，尾刺扫开垂落的碎石。
蔚蓝跟在她身后。
……
废弃的补给站藏在矿脉深处。
万星掀开储物柜，翻出半桶机油。
没用的东西，可以给蔚蓝补充能源。
蔚蓝安静地坐在角落，正在进行自检。
“张嘴，”
万星旋开机油的盖子，液体顺着蔚蓝的嘴部流入核心。
蔚蓝的瞳孔微微发亮，手指无意识地蜷起又舒展。
“谢谢…主人…”
万星将空油桶扔到旁边，感知到身体有一瞬间的不受控，那根尾刺居然萌生出独立意识。
将身后多出来的异样尾刺连根拔起，差点将尾椎骨也拔了出来。
“大爷的，长这么牢固，”万星差点红温。
“您受伤了，”蔚蓝担忧道。
万星反手摸了摸背后的断口，沾血的指尖生出菌丝，缝补外露的缺口，
“少管闲事。”
不用他提醒，只要长眼睛就可以看出来她受伤了。
万星服了蔚蓝这个人机。
她将扭曲挣扎的异样尾刺送入口中嚼碎，吞咽。
【检测到异常波动】
虫群意识突然发出警告，万星猛地拽倒蔚蓝，酸液弹药擦着他的肩胛没入岩壁。
“检测到福音派追踪信号，”
蔚蓝捂着受伤肩部，迅速调出全息地形图。
万星撇了一眼大致坐标方位，撕开储物柜当盾牌，锈蚀的金属板在酸液雨中滋滋作响，
“能黑进他们的通讯频道吗？”
之前的链锯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是她用得最顺手的武器，万星惋惜道。
“需要肢体接触，”
蔚蓝刚说完就被万星踹向洞口。
他撞上福音派猎手的瞬间，机械手指刺入对方表层。
猎手们的祷告变成无序的杂音，万星趁机掷出酸蚀型孢尸虫。
“留活口！”
万星叫住孢尸虫进一步的攻击。
她踩住猎手的胸腔，“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
猎手突然张开口器，狂乱的触须从口中爆开。
（蓝星脏话）居然是自爆兵。
万星手拿柜门使劲往下砸，直到猎手成为一团马赛克。
头又开始痛了，万星捂住脑袋，恨不得把它直接从身体上拔下来。
万星正将手掌按在虫群意识龟裂的部位，组织液从产卵腔渗出。
“妈妈…疼…”
虫群意识让万星的复眼蒙着灰翳，类人面孔痛苦扭曲。
你疼，老娘也疼，叫个毛线。
万星能感觉到地壳深处传来更危险的震颤。
“主人，建议立即撤离，”
蔚蓝的机械臂从阴影中伸出，瞳孔倒映着穹顶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