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切躲不过她的眼睛
女帝低沉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凉意，
“我该叫你灵娘子呢？还是该叫你姜铃？”
女帝高坐龙椅，神态威严冷峻。
随着她这话一出口，姜灵便如遭雷击，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下一刻，她缓缓抬头，便对上了那双能洞察一切的眼睛。
“谢国公家那位去年溺毙的表小姐？”
女帝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讥讽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话一出，宛如一记重锤砸在姜灵心头。
眼下姜灵就算再笨，也知道自己精心构建的伪装，已在这位女帝面前不攻自破。
她心知事已至此，百口莫辩，唯有破釜沉舟。
于是姜灵深吸一口气，然后倏然跪倒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额头重重地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圣人恕罪！”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努力保持清晰。
“民女无心欺瞒，只是……”
“民女被当众退婚后实在无颜回老家，所以才造出溺毙假象。”
这女帝毕竟是太子亲娘，就算给姜灵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当面对女帝说，是因为怕太子清账，所以她才要假死求生。
所以眼下，姜灵只能将一切都推到了退亲一事上。
只是听见姜灵的说辞，上头的女帝却是冷笑一声。
随着她的冷笑殿内的空气仿佛又降低了几分温度，跪在地上的姜灵不禁打了个寒颤。
“哦？”
女帝轻轻吐出一个字，却带着无穷的威压。
说着，她微微倾身，然后忽地抽出一卷黄册抖开，上头用朱砂圈出的“姜铃”二字此时显眼得很。
“长安户籍需五品以上官员作保。”
“这给你做保的表面上是个徐姓官员，但实际上背后出力的却是国子监祭酒宋明！”
女帝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姜灵心上。
“你倒是好大的本事！假死后一人来了长安，还有办法让宋明为你赌上身家性命~”
说着，这一卷黄册便是狠狠砸在了桌上，发出“咚”的一声。
听见这话，姜灵一时愣住。
此时她才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若再没个好解释，恐怕不止她的性命堪忧，就是宋祭酒也要被牵扯上！
想到这里，姜灵的心跳加速。
但她却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很快，她再次抬头，神情坚定地辩解起来。
“圣人恕罪！这户籍是民女偷拿来舅舅的印信，然后找宋祭酒帮忙打点的！”
“民女只是想重新换个身份，户籍办好后绝没做一件违法事情！”
姜灵的眼神真诚恳切，声音越发坚定。
“而且圣人……”
“如今这回邪祀案，也是民女以身犯险办成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求圣人开恩，功过相抵，不要再追究宋祭酒包庇之罪。”
“若要追究，圣人大可拿我的命来追究！”
“只求圣人可怜可怜民女！”
“我不过是个被退婚的孤女。”
“我从未想做坏事，只求能在长安寻条生路！”
说着姜灵抬头，直视女帝的眼睛，那眼神已经是不卑不亢，带着一种难得的勇气和决绝。
看见这样女帝一时无话，她静静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姜灵，那双凤眸深不可测，仿佛在思索什么重要的事情。
许久后女帝的神色微微缓和，眼中的寒光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退婚毁名？”
“不过都是世俗的妄言！”
说着，女帝从台阶上缓缓走下，一步步向着姜灵靠近。龙袍拖曳在地，发出沙沙的声响。
女帝一步步向着姜灵靠近，每一步都似乎踏在姜灵的心上，让她既紧张又期待。
“这长安城最脏的，就是那一座座贞洁牌坊！”
“起来吧，这功过相抵大可不必。”
说着，女帝走到了姜灵身旁，伸出一只手来。
“毕竟这灵娘子原本就与那谢国公家无关，不是吗？”
姜灵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缓缓抬头，只见女帝已经来到她的面前，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睛此刻竟也带着几分柔和。
看见这样，姜灵的眼睛是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只是在她将将站起来后，女帝却是深深地望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追忆和感慨，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的胆子，倒同你阿娘一般大。”
望着面前姜灵的眼睛，女帝似乎瞧见了那年在宫门前拦住她的勇敢少女。
没想到一晃多年，少女已逝，如今在女帝面前大胆开麦的变成了她的女儿。
那相似的眉眼，相似的性格，仿佛是命运的一场轮回。
“不过，从前都是误会，裴钰退亲也是为了护你。”
女帝的声音渐渐柔和，带着几分长者的慈爱和关怀。
“眼下裴家已经被放出昭狱，裴钰如今也成了忠义郎，更是前途无量。”
“我瞧他对你很是上心，从边境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谢家帮你找场子。”
女帝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了然于胸的笑意。
“你，就不想同他打开天窗说亮话吗？”
“而且这国子监里的小小厨娘，哪有裴家夫人的位子轻松好坐？”
女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诱导，仿佛是在为姜灵指引一条光明的道路。
只是听见女帝这样发问，姜灵是愣住片刻。
但姜灵低头沉思，很快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圣人，从笼里放飞出去过的鸟儿，哪还想再回笼里？”
“我不想做什么裴家夫人，我就想做灵娘子。”
这话一出，女帝的眉毛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欣赏。
这姑娘不仅有胆量，还有自己的主见，不为权势所动，实在难得！
“哈哈哈！”
“有趣！有趣！”
这话一出，姜灵小心地观察着女帝的表情。此时她已经明白，女帝这意思应当是认可了她的说法。
终于姜灵心中的大石落地，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
见状，姜灵心中胆气渐生，竟有些得寸进尺地说了句话，眼中带着几分狡黠和期待。
“若是圣人真的不计较民女的这些小事，麻烦……”
她停顿了一下，吞了口唾沫，鼓起勇气继续开口。
“麻烦您誊写在纸上，盖上玉玺，民女也好留作个证据！”
“就算用不上，以后民女还能拿来当传家宝存着！看着就开心！”
这大胆的请求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姜灵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踩过了界，惹恼了女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好一个灵娘子，竟向朕讨要圣旨！”
女帝的声音中带着些说不出的宠溺。
“你这丫头！”
“我倒是说错了，你这胆子哪同阿娘一般！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女帝听了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被她这直率的性格更是逗乐。
她微微摇头，眼中满是欣赏和慈爱，随后转身回到龙案前，亲自提笔蘸墨书写起来。
“罢了，朕今日心情好，就满足你这个小小心愿。”
“你说的，用不上就拿来当传家宝，那可得要好好收着！”
“若是丢了，仔细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