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藤蚀古墟

修隐的独目被黏稠的树胶糊住时，吴刚的机械膝盖正卡在交错的地根间。那些根须表面覆着青铜锈斑，渗出混着星砂的琥珀色浆液，将他的合金关节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吉巫的蜈蚣尾突然刺入身旁的朽木，冰晶甲壳与腐败的树皮接触刹那，整株古柏突然抽搐——树皮皲裂处翻卷出无数藤须，每条藤蔓末端都缀着缩微的青铜铃铛。

铃舌撞击的声响中，修隐的独目勉强撑开一道缝隙。瞳孔映出林地上方交错的藤网，每张网眼都黏着具风干的兽尸，兽骨表面生长着荧绿的苔藓。吴刚扯断被腐蚀的机械护膝，断口处弹出的液压杆将三具兽尸击碎，腐肉中竟迸出数百只青铜甲虫，翅鞘上蚀刻着与女童溃烂皮肤相同的纹路。

“她在喂养整片林子。”吉巫的后颈突然隆起，一只碧玉色的蛊蛾撕破皮肤钻出，鳞翅扇动的粉末在空中凝成星图。星光照耀处，三人看见女童的右腿深埋在地底——那腿骨已与主根融合，脚趾分化成荧绿的菌丝，正将星砂输送至每株植物的髓心。

朽木深处传来树浆沸腾的闷响。吴刚的左臂突然被地底窜出的藤须缠住，藤蔓表面凸起的青铜刺扎入机械缝隙，绞出一团冒着青烟的黏液。修隐的独目渗出黑血，血滴坠地化作带刃的钩爪，割断藤蔓的瞬间，断口喷出的却不是树汁，而是混着星砂的腐烂脑浆。

菌丝网络在土壤下震颤。女童的脚趾突然破土而出，每根趾骨都延伸出藤蔓状的神经束，尖端卷着缩微的青铜花苞。花苞绽放的刹那，林间弥漫起金红毒雾，雾中浮现出数百年前药农被菌丝蛀空的残影——那些虚影正将采集的毒蕈塞入树洞，每个树洞都传出女童的嗤笑。

吉巫的蛊蛾突然撞向星图。鳞翅粉碎成荧粉，洒在吴刚残破的机械躯壳上，竟让他的齿轮重新镀上一层冰晶。他趁机将右手插入地缝，指节弹出的钻头搅碎大片菌丝，地底深处却传来女童的尖啸——声波震碎七棵古树，飞溅的木渣在空中凝成青铜蜂群。

修隐的钩爪割开缠住吉巫的藤网，爪尖却反被菌丝侵蚀。他的右臂皮肤开始木纹化，指甲缝里钻出细小的荧绿嫩芽。吉巫的蜈蚣尾突然卷住他的手腕，尾尖冰晶刺入血管，冻住正在蔓延的木质病变。吴刚的冰晶齿轮在此刻过载，爆发的寒气将方圆十丈的藤蔓冻成冰雕。

地底菌核突然暴起。女童的右腿冲破冰层，腿骨表面覆盖着青铜与苔藓交织的铠甲。她的脚掌已异化成树冠状，每根趾尖都悬挂着药农的干瘪头颅。修隐的独目突然渗出星砂，砂粒在空中凝成带毒刺的罗网，裹住女童腿甲的瞬间，网上每根毒刺都开始播放不同年代的死亡记忆。

吴刚的机械胸腔弹射出最后一枚齿轮。齿轮咬住女童的膝盖骨，却在旋转中将她整条右腿绞成碎末。菌丝喷涌的刹那，吉巫的蜈蚣尾钻入地缝，尾尖释放的蛊毒将星砂与菌核强行剥离。女童的残躯化作藤蔓暴雨，每条断须都坠地生根，将方圆百丈的林地蚀成荧绿沼泽。

三人跌入腐败的落叶层时，修隐的独目已半木纹化。吴刚的机械残躯不断渗出冰晶与锈渣，吉巫的蜈蚣尾断成三截，其中一截正被菌丝包裹着长出嫩叶。地底渗出的琥珀浆液凝成卦象，显现出三百里外某座焚毁的药庐——女童未被绞碎的左掌正与古井下的水蕨共生，掌纹间闪烁着新生的星砂菌落。

暮色中，一名背着竹篓的采药人踩着腐叶走过。他的药锄突然被地菌缠住，刃口崩裂的刹那，一粒星砂顺着菌丝滑入篓中，在某个风干的灵芝表面蚀出树状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