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锈蚀铁牢
当修隐那独目的视线如手术刀般切开厚重的锈雾时,人们才惊觉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青铜锁链,其上的裂痕竟然如同蛛网一般,正以惊人的速度侵蚀着铁壁,使之逐渐崩解。
就在三人踏入牢笼的瞬间,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窜出赤褐色的触须,它们如同恶魔的触手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吴刚的机械膝甲,并猛地往地核拖拽而去。
与此同时,齿轮间因剧烈摩擦而迸溅出的星火,瞬间点燃了悬浮在空中的锈尘。这些锈尘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爆炸中迅速凝聚成一团褐红色的焰团。而在这熊熊燃烧的焰团之中,竟然不可思议地凝结出了古囚徒被锈毒侵蚀、筋膜尽毁的残忆片段。
那些原本已经碎成氧化碎片的关节,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新拼凑在一起,仿佛是在重现吉巫被锈蚀蚀穿髓窍的可怕谶象。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时,牢心处突然传来一阵青铜锈铃的嘶鸣。这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咆哮,让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整片铁狱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曲一般,突然坍缩成了一个螺旋状的锈漩。那原本坚固的金属墙壁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瞬间化为无数溃散的金属渣,如雨点般纷纷扬扬地洒落。
而这些金属渣并没有就此消散,它们在漩心处汇聚成了一座祭坛。这座祭坛的表面布满了浮凸的氧化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有生命一般,正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将吴刚的机械心脏改造成一台锈毒泵机。
就在这时,吉巫的断尾如同闪电一般扫过锈铃的铃身。而当那冰晶蜈蚣的残肢触及到青铜镶边的一刹那,整个锈漩竟然陡然逆蚀起来。
伴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三人如同被卷入了一场噩梦之中,直直地坠入了一个由铁锈与硬化血痂绞合而成的腔体。这个腔体的内壁密布着无数跳动的锈瘤,每个瘤体的表面都蚀刻着星砂篆画的腐溃图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锈毒溃骨。”吴刚撕裂踝部被氧化物锈蚀的齿轮链,铜屑泼向腔壁。金属触及锈瘤的瞬刹,万千锈蛇破壁暴长——鳞片剥落的缝隙喷出混着酸雾的锈霭,褐烟中浮动的非是虚影,而是三人骨骼脆化的实相:修隐的独目肿胀成渗着脓锈的溃囊,吉巫的皮下隆起蜂窝状的蛊虫锈斑,吴刚的机械关节熔为祭坛的锈蚀尖桩。
祭坛中央斜插青铜锈戟。戟尖刺穿女童半氧化的躯壳——她的右眼淌着粘稠锈浆与星砂的混合物,脊椎末端延展出铁锈状的神经束,正将吉巫的蜈蚣拖拽向戟心裂口。戟柄突然透明化,暴露出内部沸腾的锈核:熔炉深处悬浮着吴刚被锈穿的机械心脏,泵动的燃料竟是混着囚徒残魄的青铜锈胶。
吉巫的蛊纹在胯骨处疯狂地贲张着,仿佛要冲破皮肤的束缚。突然间,冰晶蜈蚣从她的腰侧猛地撕开一道口子,硬生生地钻了出来。这只冰晶蜈蚣的甲壳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锈蚀孔洞,看起来已经被岁月侵蚀得相当严重。
就在冰晶蜈蚣的口器刚刚咬住锈戟的一刹那,整座铁牢都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这座古老的牢笼也感受到了这股强大的力量。与此同时,铁牢的墙垣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微的裂隙,从中探出了一条条蠕动的锈蟒。
这些锈蟒的身躯被星砂锈毒所包裹,它们扭动着身体,迅速地缠绕住了修隐的躯体。修隐的身体在锈蟒的绞缠下,逐渐被包裹成了一个献祭锈茧。
然而,修隐并没有坐以待毙。他猛地伸出左手,毫不犹豫地插入了锈蟒的独目中。随着一声惨叫,修隐硬生生地将那黏连着痛觉神经的星砂剜了出来,并将其凝聚成了一把逆刃。
在逆刃劈开蟒身的瞬间,修隐的右臂却突然发生了异变。他的皮肤像蜕皮一样剥落下来,露出了一片片生锈的鳞片,而掌心处则绽开了一道深深的裂口,从中喷涌而出的,竟然是女童调试腐蚀浓度时所留下的记忆锈流。
吴刚的胸腔在此刻坍缩。星砂胚胎已孕出女童的完整氧化脉络,那血管震颤的刹那,锈雾凝为带刃的酸雨飓风。修隐的锈鳞右臂轰然炸散,迸射的锈片蚀穿女童右眼;吉巫趁隙撕裂碳化的胸腹,扯出半粉化的蛊母塞入戟心裂隙。三重能量绞杀的锈爆中,女童的残躯崩解为锈尘暴雨——每粒尘埃都映现终极虚相:这铁牢实为巫祝豢养锈毒星砂的永恒刑场。
三人跌进坍缩的金属废渣。修隐的独目已成糜烂的锈洞,吉巫的腰侧裸露出蜈蚣啃噬的蜂窝状孔道,吴刚的胸腔空荡如废弃熔炉,机械残肢覆满青铜氧化斑。地裂渗出赭红色锈浆,凝为新鲜卦象:三百里外的古矿坑深处,女童未被蚀尽的左耳正随地下酸雾重生,耳蜗烙印着三人在九重锈毒轮回中的终末残章。
阴风呜咽,一名佝偻的除锈匠在废铁堆旁刮擦青铜锁链。他的铜铲猝然爆裂,飞溅的锈渣里,一粒星砂正随着未散尽的酸气悄然渗入凝固的血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