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她和陆临舟的孩子

陆家。

后半夜的房间很静,窗外只有偶尔掠过的晚风,吹得窗棂轻轻作响。

林穗穗蜷缩在床上,意识渐渐沉进梦里。

大概是被子盖得有点厚,过于保暖了,林穗穗梦到了夏天的柳湾村。

老槐树枝叶茂密,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地上织成细碎的光斑。

陆临舟就站在光斑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卷到小臂。

他手里攥着颗用糖纸包着的橘子软糖,脸上带着傻气的笑,眼神却亮得像星星。

他看到林穗穗,立刻迈着不太稳的步子跑过来,把糖往她手里塞:“穗穗,临舟拿鱼换的!”

林穗穗蹲下来,接过糖,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掌心。

她刚想开口,就见陆临舟凑过来,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像只黏人的小狗。

他说:“穗穗,临舟爱你……很爱很爱很爱很爱。”

一遍又一遍,没有复杂的词句,只有最直白的重复,却像温水一样,慢慢漫过她的心脏。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刚想说“我知道”,眼前的场景却突然晃了晃。

老槐树不见了,阳光也暗了,只剩下陆临舟模糊的身影,还在固执地说着“很爱很爱”,声音却越来越远,渐渐听不清了。

林穗穗猛地睁开眼,额角沁着层薄汗,心跳得又快又沉。

外面天还没亮透,只有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点微光,勉强照亮了对面的墙壁。

她抬手按了按胸口,那里闷闷的,像压着块小石头,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发沉。

指尖下意识摸向小腹,那里还没显怀,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存在。

那里,是她和陆临舟的孩子。

……

又眯了一会儿,到了要去上学的点,林穗穗才起床。

厨房的玻璃窗蒙着层薄雾,于婶系着蓝布围裙,正弯腰把刚蒸好的馒头摆到桌上。

林穗穗刚洗漱完,穿着件浅灰色的睡衣,袖口挽到小臂。

走到客厅时,还有点没从昨晚的梦境里缓过神,眼底带着点淡淡的倦意。

“早啊穗穗!”于婶先瞥见她,直起身笑着打招呼,手里还拿着块擦桌布,随手擦了擦餐桌边缘的水渍:“昨晚睡得还好不?我看你回来时脸色有点白,特意给你熬了小米粥,养胃。”

“于婶早。”林穗穗轻轻应了声,目光下意识往餐桌旁扫了一圈。

桌上摆着四副碗筷,算上陆远国、周瑾园、沈曼宁,还有她,就已经四个人了。

没有陆临舟的份?

林穗穗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没看到陆临舟的身影。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就见于婶凑过来,笑着说。

“你是找临舟吧?”于婶擦完桌子,顺手把盛好的小米粥推到她面前,粥碗边凝着水珠:“今早我起来就没见着他,估计昨晚就没回来,估摸着是在学校宿舍住下了?”

“没回来?”林穗穗端着粥碗的手顿了顿。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粥的热气扑在脸上,让她下意识后退了些。

幸好昨晚她先跟吴景越走了,不然她还要在宿舍等一夜。

到时候周瑾园和陆远国要是知道她跟陆临舟一起在学校宿舍住的,只怕又要不高兴了。

————

林穗穗到教室的时候还早,老师还没来。

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落在桌上,林穗穗刚把课本摊开,胃里就突然翻涌起来。

一股熟悉的恶心感从喉咙冒上来,带着酸意,让她瞬间脸色发白。

她赶紧用手捂住嘴,伏在桌沿上,尽量压低呼吸。

旁边的同桌最先发现不对,凑过来小声问:“穗穗,你咋了?脸色这么白?”

林穗穗摇摇头,想说“没事”,可胃里的翻腾更厉害。

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往教室外的洗手池跑。

刚到洗手池边,就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胆汁混着酸水涌上来,呛得她眼泪直流,扶着水池边缘的手都在发抖。

同桌跟着跑出来,递过一块干净手帕,又帮她拍着后背顺气:“你这孕吐也太厉害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不行,得去医院看看,让医生开点止吐的药,总这么吐身体扛不住。”

周围几个同学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劝:“就是啊穗穗,军校附属医院离这儿近,医生都很专业,去看看放心。”

林穗穗缓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用手帕擦了擦嘴,声音还有点发哑:“……好,那我午休去看看。”

午休铃一响,林穗穗就出发准备去军校附属医院了。

军校的学生去那儿,可以不用排队。

一出教室,林穗穗正好碰到来找她吃饭的黄晓燕。

得知她要去医院,黄晓燕立马就跟上,陪她一起去了。

黄晓燕挽着林穗穗,一路往医院去。

……

军校附属医院的走廊铺着浅灰色地砖,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切进来,在地面投下长条形的光斑。

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倒比外面的寒风多了些暖意。

林穗穗跟着黄晓燕往里走,胃里的不适感还没完全散,脚步放得很慢。

到了诊室,推开门就看到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军医坐在桌后。

头发梳得整齐,鬓角有些花白,肩上的肩章格外显眼,一看就是资历深厚的医生。

她看了眼名字,竟然是刚刚黄晓燕在路上跟她提过的张医生。

张医生见林穗穗进来,放下手里的钢笔,笑着抬了抬下巴:“同志,坐吧,哪里不舒服?”

黄晓燕说,她听她男人提过,附属医院有个张军医,特别厉害,人还特别慈和,一点架子都没有。

一见面,果然和传闻里的一样。

“张医生您好,我孕早期,孕吐有点厉害。”林穗穗坐在椅子上,轻声应道。

张军医点点头,拿起病历本开始记录,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目光温和得像家里的长辈。

等看到病历本上的名字,她突然笑了,眼神了然:“你就是陆临舟同志的爱人,林穗穗同志吧?”

林穗穗愣了一下,眼里满是意外:“您认识我?”

“不算认识,但听小陆提起过。”张军医拿出听诊器,在手里捂了捂才递过来,示意她解开衬衣扣子。

“小陆?”林穗穗诧异问道:“陆临舟?”

“是啊,他可是我们这儿的‘常客’了,他们训练偶尔会受伤。”

听诊器贴在胸口,带着温热的温度,林穗穗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

就听张军医一边听,一边回忆道:“昨天半夜,他还跑过来了。他胳膊被器械划了道这么长的口子,过来处理。”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伤口的长度,摇摇头,语气里带着点心疼:“我给他处理的时候,他疼得额头上的汗珠子大滴大滴往下掉,也愣是哼都没哼一声。”

林穗穗的心猛地一紧。

她根本不知道陆临舟昨天受伤了,他昨晚没回陆家,难道就是因为受伤了?

“我当时就说他,自己的伤也得上点心。”张军医收起听诊器,坐回桌前写处方,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格外清晰:“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林穗穗下意识问道:“什么?”

“他给我介绍自己爱人叫林穗穗,说有可能会到我这儿来检查。说他爱人年纪小,头一回怀孕,胆子也小,要是来我这儿检查,让我多费费心。”

张军医抬起头,把处方递过来,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语气里满是感慨:“你看看,自己伤成那样,心里头记挂的全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