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北伐
待去了东街巷子时候，已见了血流满地，几个同样穿着苗地衣裳的税卒，手持大刀，另一手里缠着蜈蚣蚰蜒，老神在在，跟个大爷似的堵着巷口。
“苗王要的蛊税不算多吧？就这么点子东西也拿不出来？”
东街巷子的巷主，不过是个登堂镇坛的蛊师。
来征讨税银的苗王麾下税卒，可都是本事高强的，为的便是能镇住人，拿得走蛊税粮税。
真动起手来，他也讨不到好处。
如今巷子里更是死了三位青壮，也不知道昨日那光晓得喊口号的镇仙王如今在了何处。
“三位大人，苗王的蛊税确实收得不多，但最近才参与了腊月祭，巷子里娃儿们都吃不上一顿饱饭了……
大人们且看看，能不能再宽限几人？”
“宽限？”
为首税卒一把丢过手上的蚰蜒，便落到这东街巷主的肩上，尖锐的口器穿过衣裳，撕咬起巷主的皮肉。
“人人都来宽限，这税银还收不收了？这中原还打不打了？
怎么别的郡城寨子就要得来税银，你们就拿不来？！
苗王口谕，拖欠税务者，杀无赦！”
税卒一步上前，大刀便要落到那巷主脖子上。
便听“咔”的一声，一把钢刀竟是断成了数截。
为首税卒往后一看，便见一只拳头如山岳般砸来！
砰！
税卒的脑袋跟熟透了的西瓜似的，一瞬爆开，鲜血染红了来人的侧脸。
其束发飘荡，黑褂得体，如催命的判官，眼神平静，却又杀机陡现。
那东街巷主终于松了口气：
认的新王，当真凶悍！
剩下的两位士卒，吓得面色狂变，身后香柱陡现，身上蛊虫如黑雾般弥漫，手中钢刀护着身前，大喝道：
“你这歹人，可是要遭苗王的反！！”
李镇擦拭去手上血迹，看着巷子里流出来鲜红的血迹，低低一叹：
“造反，倒还犯不上。
本王从来没有归顺过谁啊……”
李镇身子如鬼魅一般，瞬息出现在二人身前，世界仿佛都变得血红，几颗铜钱在双手之间滚转，便由着一股气力的催发，“砰”的一声，贯穿两个税卒的身躯。
李镇落回了地面，看着那三匹驴车上背的满满当当的物件，便晓得是这仨人一路走来征讨下的税银。
东街里，尚有巷民不认识李镇，便都在收拾那几个青壮尸体之余，还不忘好奇地打量李镇。
“此人是谁，如此生猛……”
“连苗王的税卒都敢杀，莫不是昨日在咱古浪郡新立门户的镇仙王？！”
本都还拿不定主意，却见着东巷巷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又抬头抱拳：
“见过镇仙王！”
李镇眼神示意，后道：
“昨日不是说这苗王的税卒七日后到？怎么今个就来了，死了巷子里三位青壮……”
攀阿噶如今正沉浸在李镇如此生猛的杀伐手段之际，却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昨日……恰是他告诉的镇仙王，苗王的税卒约莫七日后来。
只因从苗州城到古浪郡，少说也有十来日的山路要走。
再加之路上还要征讨其他地儿的税银，按道理确实没这么快啊……
攀阿噶惶恐在李镇身后解释，却被李镇摆手打断：
“如今人已死，说再多也没什么用了，既然苗王的税卒不会再来干扰，那练兵炼蛊的进度加快些，六日后务必集结到人马。”
攀阿噶晓得这是王给了自己台阶，当下感激涕零，恭送走了李镇。
之后，便自掏腰包，给那死了青壮的三户人家赔了不少太岁。
办妥了一切，还剩三驴车的税银没得处置，攀阿噶拿不定主意，便又来了镇仙王府。
李镇是如此回复：
“三驴车，粗略计几十石粮食，还有二十袋的蛊虫，这些东西，你拿出一半分给各个巷子，务必平均。
剩下一半留着，六日后征讨各个郡城要用。”
攀阿噶心有感动。
依照这位王的本事，杀死了三个税卒，大可以将这些物件尽数入其囊中。
可没想到，他竟然要把这些税粮蛊虫拿出来分了！
真是位天大的好人呐！
得知此讯后，攀阿噶也忙忙去妥善料理此事。
也正如李镇所想的那般，这攀阿噶做起事来极有条理，不多不少给各个巷子里分了税粮和蛊虫。
自己一点也没偷拿。
巷子里之人，听闻了如此消息，便都对李镇有了无法言喻的感激。
这一传十，十传百，古浪县出了个镇仙王，便一路飘到了苗州城去。
传到了苗王的耳朵里。
符水张家的人也在场，便都一个个打趣道：
“还镇仙王？上个炕都费劲……”
“苗王，你这手下的苗人心也不齐啊，怎还生了内乱？”
苗王坐在宴席边，算了算日子。
好嘛，这税卒许久不归，怕正是栽在了那古浪县。
“好一个古浪县，好一个镇仙王……”
苗王低低一笑，端起酒盅，一饮而尽。
“苗王不担心？如今天下虽是大周的天下，可各地草头王大有起乱之势，你苗地本就势大，如今内里生了乱子，岂不是正得了周皇的下怀？”
符水张家之来人，也压根不怕皇帝，这杀头的话，随口就说了。
“怕？”
苗王摇头：
“从寨子里什么都不是泥腿子走到如今，寡人还会畏惧一介不成气候的草头王？
莫说什么镇仙王，就是齐天王，灭仙王……都算不得什么。
身无龙相，光靠喊口号，当土匪，又能站得住脚？
寡人在苗地见了无数想造反的人，可唯一能一统苗地五十郡三千寨之人，非寡人无外也。”
酒盅落桌，这席面裂开了密密麻麻似蛛网的裂隙，可却没有碎。
这般对力道的控制，苗王显然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如今符水张家的张玉良将军不知去了何处，他们这些陪着苗王应酬的，便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龙相，当真是龙相。
那苗王的身上，真有龙相！
……
……
六日转瞬即逝。
古浪县兵马集结。
比起李镇估算的，甚至还多出了不少。
足有四十位登堂境的蛊师，三位定府五脏仙，还有柒佰多青壮，穿得郡城里女人们缝制的藤甲。
如此阵容，能从一个吃不上饭的郡城里凑出来，堪称豪华了。
攀阿噶是参事，之前提名了几位带兵的小将，说是小将，也曾是这郡城里的各个巷主。
也给李镇牵了匹枣红马，马性子烈，可李镇坐上去，却乖顺得服服帖帖。
发兵。
古浪县向北六里处，便是一座比古浪县富饶甚多的郡城。
车马郡。
郡中依旧是巷主制，定府三人，但三尊定府本事都高，都是定府开天顶。
甚至有一位，差些道行便摸到了定府甲神仙。
可这车马郡人心不齐。
李镇使着龙象劲，王冲前列，士气盎然。
仅使了三拳便轰塌了这郡城门。
先是柒佰多青壮蜂拥而入，再按照李镇提前的安排，那些个登堂境的蛊师，尽数使着本事，召来漫山遍野的蛊虫伴随。
这郡城里的人，光是见到这黑压压的天空，便都快吓破了胆。
再见着那柒佰青壮进城之后喊杀声震天，一时间还以为是中原人杀了进来！
李镇人手确实不多。
但造势，不能缺。
仅仅柒佰青壮，他便要让这柒佰人，有七千人的气势！
李镇冲在最前，谁拦路，便杀谁。
虎犼破煞吟尽数使出，竟是听得虎啸震山林的气魄。
寻常登堂境的蛊师，被吼上这么一嗓子，便都要暴毙而亡。
见带兵冲杀的镇仙王爷如此生猛，攀阿噶等一众巷主也热血沸腾，几乎跟手底下的青壮一般，怒吼着上阵厮杀！
郡城里坐镇的那位堪堪摸到定府甲神仙道行的巷主，终是没了反抗的勇气。
老老实实上了街，恭敬行礼：
“不知王上是哪州之大王，攻打我车马郡，如今郡城归苗王管，我暂代郡主，王上有何要求，尽管提便是，莫伤我这百姓一卒……”
李镇骑在那头枣红马上，明明只穿着朴素的黑褂，手里持着一杆沉重凶狠的马槊，却惹得郡民们纷纷跪拜。
“你为何不跪？”
那开天顶的蛊师似乎有些傲骨：
“如今苗地只有一位王！我只跪苗王！”
“壮士。”
李镇抱拳，称赞一声。
而后一槊挑飞了他的脑袋。
壮士那便青史留名去吧。
车马郡因着第一次碰上这般冲阵，竟是一日的时间便被打下来。
后来车马郡的老巷主们回忆起，原来那日，这伙子兵卒，只有柒佰人啊！
收车马郡，郡下数十座寨子，也一并收纳。
先前古浪县里，再添蛇蝎寨等等寨子，如今凑出来的青壮，已然有了三千人之多！
三千青壮，百来位登堂高手，六位定府大蛊师……
继续北上！
灭了车马郡，这下一座阿扎郡便有了防备。
郡城里早早有了苗王座下的高手坐镇。
可王冲前列，士气安敢低迷？
李镇三拳，打碎城门！
三千虎狼入郡，苗王座下之甲神仙，却非李镇一合之敌！
这铁把式，在一堆蛊师里，简直不要太占便宜……
两日半。
三千腾甲军折损五百人。
阿扎郡已立上镇仙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