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裴明熙临盆，百花盛放
“母后放心，女儿好着呢。”裴明熙笑着宽慰，“这小家伙近日安分了些，许是知道舅舅和皇外祖、外祖母要来，不敢造次。”她说着，俏皮地眨了眨眼，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厅内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裴祈安虽端着严父的架子，但目光落在女儿高耸的腹部时，也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他看向裴佑玺，清了清嗓子：“江南之事，办得尚可。萧鼎和萧曦已将大致情况禀报过了，回头将详细的策论呈递上来。”
“是，父皇。”裴佑玺恭敬应道，心中却因父皇夸赞而暗自欣喜，深知能得到父皇这般评价已属不易。
萧鼎和萧曦也上前与裴明熙见礼。萧鼎比离开时更显沉稳，言行举止间已褪去了不少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经事后的持重。萧曦则依旧是那副明媚灵动的模样，一双妙目好奇地打量着裴明熙的孕肚，带着几分新奇与敬畏。
“表姐，这一路上表哥惦记的厉害，我们都恨不得肋生双翅回来了。”萧鼎由衷地说道。
萧曦则凑近了些，小声问：“表姐，小娃娃在里面会动吗？会不会很辛苦？”
裴明熙被她天真又关切的模样逗笑，拉过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会动，有时像是在打拳脚，有时又只是轻轻拱一拱。辛苦是有些，但更多的是期盼。”
正说着，裴明熙感觉到掌下的肚皮猛地一动，萧曦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下有力的胎动，惊得她轻呼一声，随即满脸惊喜：“他动了！他跟我打招呼呢！”
这下连裴祈安也露出了紧张的神色，毕竟在宫里的时候令仪就说儿子太莽撞，突然跑来找囡囡很有可能会动了胎气，导致临盆。
温令仪伸出手不露痕迹的握住了裴祈安的手，笑道：“真是个活泼的孩子，看来也是个有主见的。”
若说有人能安抚裴祈安，非温令仪莫属了。
众人说笑间，容氏带着侍女们布好了接风宴。虽是家宴，但因着裴明熙临近产期，菜肴都以清淡滋补、易于消化为主，兼顾了裴佑玺等人长途跋涉后的口味。
席间，话题自然围绕着江南之行展开。裴佑玺不再像刚才那样事无巨细，而是挑了些趣闻和颇具代表性的见闻说来，萧鼎偶尔补充几句实务细节，萧曦则绘声绘色地描述江南市集的繁华和新奇货品，引得众人时而颔首，时而莞尔。
裴祈安听着，不时问上一两句，重点落在吏治民情和女子书院后续发展的可持续性上。裴佑玺对答如流，显然经过深思熟虑。温令仪则更关心几个孩子在江南的饮食起居，听闻他们都安然无恙，这才彻底放心。
汪亦安坐在裴明熙身边，细心地将鱼肉剔刺，将汤羹吹温，才放到她面前。他虽不多言，但目光始终萦绕在妻子身上，那份无声的体贴与关爱，众人都看在眼里。
裴明熙享受着家人的团聚和丈夫的呵护，心情愉悦，胃口也比平日好了些。她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弟弟，沉稳有度的萧鼎，灵秀聪慧的萧曦，再看向身边关怀备至的父母和夫君，只觉得腹中的孩子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暖与期待，格外安分。
然而，这份安宁在宴席接近尾声时被打破。裴明熙正准备起身，忽然眉头微蹙，轻轻“嘶”了一声，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汪亦安第一个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俯身过来，声音紧张。
众人的目光瞬间都聚集过来。
裴明熙缓了口气，抬头看向母亲和夫君，语气还算平静：“似乎、肚子开始有些发紧，阵痛了。”
厅内顿时一静。
温令仪立刻起身，指挥若定：“快！扶殿下回产房！稳婆、太医立刻准备！梨雪，去把早就备好的参汤端来！棠雨，再去检查一遍产房所需之物可齐全！”
宫女内侍们立刻训练有素地行动起来。汪亦安脸色瞬间白了，但强自镇定，打横将裴明熙小心翼翼地抱起，步伐稳健却急促地往早已准备好的产房走去。裴明熙靠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低声道：“别慌，我没事。”
裴佑玺也猛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想跟上去又被裴祈安按住：“你去添乱吗？安静等着！”
萧鼎和萧曦也紧张地站到了一旁，萧曦下意识地握住了哥哥的手。
产房的门很快关上，将内外隔绝。宫人和侍女们进出有序，神色肃穆。稳婆低沉安抚的声音和裴明熙偶尔压抑的闷哼声隐约传来，牵动着外面每一个人的心。
裴祈安负手立在院中，看似镇定，但紧抿的嘴唇和不时望向产房的目光泄露了他的焦虑。温令仪坐在廊下，手中捻着佛珠，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佛祖保佑母女平安。
裴佑玺来回踱步，比汪亦安之前还要焦躁。他听着里面皇姐努力压抑的痛苦声音，心揪成了一团，恨不得自己能替她承受。他此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女子生育是何等艰辛与伟大之事。
汪亦安被允许进入产房外间等候，他隔着门帘，听着里面的动静，拳头握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犹不自知。
裴佑玺突然想到了皇姐提了句五月生子，他也略有耳闻，民间传言五月生子克父，生女克母，皇姐是担心这个吗？
不行，只要皇姐顺利临盆，必定要好好整治一下这个歪风邪气，世间多少五月生的孩子会因为这个说辞受罪？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从午后直至夜幕降临，公主府内灯火通明，气氛愈发凝重。
就在月上中天，万籁俱寂之时，奇异的景象再次发生，仿佛是为了驱散那因流言而带来的最后一丝阴霾。
先是值夜的仆役发出了压抑的惊呼，引得众人都看向庭院。
只见花园中，那些本应在暮春时节凋谢的牡丹、芍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抽出花苞，并在月光下缓缓绽放！
姚黄魏紫，粉白黛绿，层层叠叠，娇艳欲滴！紧接着，更多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破土而出，迅速生长、开花，姹紫嫣红，瞬间将庭院装点得如同仙境！浓郁而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沁人心脾，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让焦灼等待的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又开了！花又开了！”这次的惊呼声中带着更多的笃定与欣喜。
温令仪猛地站起身，望着满园不合时令却绚烂夺目的百花，眼中泪光闪烁，这次是激动与喜悦的泪水：“祥瑞！是祥瑞！天佑我儿！天佑我大昭！”
裴祈安紧绷的神色也终于松弛下来，眼底露出了震撼与欣慰。裴佑玺和萧鼎、萧曦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都惊呆了。
这异象仿佛是一个吉兆。就在百花香气最为馥郁的时刻，一声响亮而清越的婴儿啼哭声，如同天籁般从产房内传出，清晰地响彻在公主府的夜空！
“生了！生了！是位小郡主！母女平安！”稳婆欢喜到几乎变调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产房内外，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喜悦。
汪亦安第一个冲了进去，甚至来不及看女儿一眼，径直扑到床边，紧紧握住裴明熙汗湿冰凉的手，俯身将脸埋在她颈侧，声音是劫后余生般的哽咽：“熙儿、熙儿、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