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问青天·血渍
王世光居住的屋内，右侧耳房中，秋致延是直接推开了一直站在门口怔愣着的款冬，自己行了进去，看清床榻之上仅剩了被褥和一滩血渍后，他是几近震怒，回过身来大声地质问那小厮。
“小、小的不知……先、先前小的来时，分明亲眼看到王典事就在此处！小的当时还大着胆子探过他的鼻息，确认他是、是没了的，这、这怎么可能呢……？！”款冬明显也慌了神，颤颤巍巍地连忙回答。
乔染秋甚至怀疑……
他该不会是以为王世光诈尸而后自己走了吧……
古时确实容易出现人乍一看没了气儿，实际上不过是陷入了昏迷休克、之后却又醒来的情形，也正是因此，古人向来都是要停灵的。但……
乔染秋只远远看了看那耳房中的情形，就知道这一点恐怕绝无可能——
血实在太多了。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血腥味，乔染秋一进屋时就已经闻到了，如今她也未行入耳房，只是帘子仍然被那小厮打开着，气味便已又浓烈了几分，放眼向屋内望去，地上虽然没有多少血，但床榻之上的红色实在是太大一片，且还不知向下染了多深，失了那么多血，人应当是很难活了。
但如果王世光并非未死，那么尸体消失自然就只有一个原因——
有人将尸体带走了。
在款冬之后，还有人来到过此处。
“款冬，去左耳房看看，可有人在。”正想着，乔染秋便听见秋致延开口。
“是。”款冬一听，连忙作揖福礼，而后便向着另一侧的耳房奔去。
“德运。”秋致延又吩咐着唤。
“明白，小的这就去旁边问问。”这一次，秋德运甚至都未等秋致延吩咐具体，就已清楚要做什么，躬身回复道，下一瞬，他便已经回身，行出了屋门，向着院中的方向走去。
那么接下来……应当就该乔染秋进去探一探具体了。
如此想着，乔染秋也掀起门帘行入了王世光的卧房，然而才刚行进去，乔染秋却是看见，秋致延微微侧了个身，而后愣在了当场——
屋中最里侧靠墙，有一个桌案，看那大小，原本应当是王世光读书写字所用，但如今……却是被当做了另一个供桌，而秋致延此时就站在那桌案前方，看着上头的东西，乔染秋行到他旁边，偏头一看，只见他微微皱着眉，眸中带着些惊讶，但更多的，是不悦。
而桌上放着的……自然是秋如棠的牌位。
牌位前置有香炉，原本应是燃着香，只是香如今已经燃尽，只剩下了三个香梗。
那牌位上头，写着的则是“爱妻秋如棠之位”。
难怪秋致延又惊又气呢。
“老爷。”就在这时，去到对面左耳房的款冬是回到了此处，禀报道，“房内无人。”
这声禀报也叫秋致延回了神，他回身看了看款冬，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便望向了那染血的床榻。乔染秋旋即也将目光收回，和他望向了一处。
“只凭借这些血渍，你可能断出什么？”与此同时，秋致延也开口问道。
“自然可以，血渍也是重要线索。”乔染秋点点头，一边浏览床榻及其附近的状况，一边开口，“和六小姐不同，血迹主要集中在床上，说明死者的伤处没有外露导致血液大量流向地面，不过地上还是有些许血点，如果他也是割腕的话……那么这些血点就应该是割破皮肤时血液迸溅所导致，而床上血渍颜色最深处是略微偏左的，倒是也符合左腕自然摆放的位置。
“血液已经凝固、冻结，但尚呈暗红色，且您看，这几个地方的血块有奇怪的拖痕，而且看上去颜色更鲜艳些，应当是尸体被移动时留下的，但拖痕并不算太显眼，这说明……死者死亡的时间确实不长，大块的、处于身下的血块还没有完全凝固，而就在不久前，有人挪动过其尸身，而且还蛮小心的。”
说着，乔染秋还伸手，指了指床上靠着中间些的位置，那地方如她所言，有一些平行的条状痕迹，应当是血液将凝未凝时移动尸体，导致了血块被破坏，而这些血块，大部分集中所处的位置，也就是人躺下时造成床褥凹陷的位置。
“嗯……地上那些星点的血液应该是早就干了去，别看外头脏乱不堪，他这屋子里头，倒是收拾了一番，最后也未留下什么足迹……”秋致延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地面，而后他是绕过乔染秋，行到了靠着门边的窗户前。
窗户下方放有一个很简陋的矮架，上头摆了许多书卷和书册，秋致延先是看了一遍上方的窗户，伸手探了探窗框上可有灰尘，而后还开窗瞧了瞧，但似乎都未寻到什么不妥之处，之后他便蹲下身来，开始翻起了架子上的书。
几乎每一个卷轴每一册书，都被他打开瞧过。
看那架势……
应该是在找秋如棠的遗书吧……？
那上头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他这么在乎啊……？
如此想着，乔染秋琢磨了一番，看向了床榻对面的斗柜，那处最上头也有几本书，旁边放了一个劣质的笔架和笔墨纸砚，约莫是里头的桌案上挪过来的。
“你莫妄动。”哪知乔染秋刚想伸手，就听秋致延道。
回头一看，他甚至都没看乔染秋，似乎是听着动静，就猜测出了乔染秋想干什么。
如此，乔染秋便也只好收回手来，还是将目光放在了王世光的床榻上。
她甚至不死心地翻开王世光的被褥看了看，很可惜，里头除了扑面而来的一股轻微的汗味外，什么都没有。
竟然连好好调查都不让，这也太无聊了。
乔染秋忍不住想。
不过就在这时，她倒是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秋德运便行了进来，冲着秋致延福礼：“老爷。”
“如何？”
秋致延见状，是立刻直起身，开口问道。
“小的去问了右侧的一家人，那家人应就是款冬问询过的，其中妇人称，在款冬离开后不久，曾有一男一女去敲门，也问了王典事的行踪，且还问过……可有人到访。妇人称……那女人梳着妇人发髻，很漂亮，也很亲和，但那男人更加惹眼，身型高挑，一身黑衣，腰间跨有横刀，下半张脸有面罩遮挡，一言不发，眼神还……颇为凶狠，是以她不敢隐瞒，便将款冬之事言说过，之后她特地关注了一番对方的行踪，见那二人是行入了这个院落，又将门从内栓上了，之后未见出入。”秋德运回答。
“什么？！”秋致延一愣，而后瞬间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