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问青天·死亡
“够了！”
秋致延的书房中，之前被带来的车夫元胡，正一字一句将自己和小厮空青如何介入了秋如棠与王世光二人之事和盘托出。
然而当话说到临近结束时，秋致延忽而伸手，一拳砸在了一旁的八仙桌上，砸出了巨大的声响，直接打断了元胡的话。
元胡旋即噤声。
在叙述时，他仍旧全程都未抬起过头来，声音也一直都是微微颤抖着，但是他的情绪似乎从未失控过，而这样的态度和行为，无疑是在秋致延的怒火之上又添了一道油。
乔染秋微微偏头瞥了一眼，只见秋致延如今是眉头紧锁，牙关也咬得死死的，双拳甚至都被他攥得失了血色……乔染秋只觉，他的高血压和心脏病恐怕都要被气出来了。
就在一旁的秋德运都快看不下去，似是要上前一步时，秋致延才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他抬了抬手，又开口道：“把这两个人带下去。”
那声音低哑至极，差点都吓了乔染秋一跳。
“来人！”一旁的秋德运连忙冲着外头喊。
话音刚落，门外守着的家丁便推门而入，直直行到元胡和空青两侧，架起他们的胳膊，就要拖着他们往外行。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那空青见状，立刻吓得慌了神，口中开始胡乱呼喊，到最后甚至是慌乱地看向了乔染秋，“六小姐，求求您——”
然而下一瞬，一个布团就被家丁直接塞进了他的口中，他的话也被堵在了嘴里，最后，他就和那梗着脖子的车夫元胡一道，被拖离了房间，脱离了乔染秋的视线。
再去看那秋致延……
哪知就在这时，门外却是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乔染秋正过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停在了门口，脸上尽是焦急和担忧。
而那小厮应当是为秋致延做事的，才刚一抬眼看到他的模样，秋致延便是一顿，旋即便道：“进来说话。”
小厮闻言也不敢耽误，站直了身子行了进来，一路行到下首位置，冲着秋致延福了礼：“老爷。”
“王世光呢？是没找到人？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老爷，王典事他……”小厮犹豫着开口，“他死了……”
“什么？”秋致延一愣，方才的怒火似乎是在瞬间消失殆尽，转被惊讶取代。
“回老爷，千真万确，王典事他好似是……在自家宅中割腕自尽了。”小厮回答。
“割腕自尽？！你是亲眼看到了什么，还是打听到了什么？！”秋致延立刻问道。
“小的是亲眼所见……”
秋致延闻言，微微一思索后，终是沉下气来：“将你今日去寻他的过程，从头到尾细细说来！”“是。”那小厮立刻点头回答，“小的先前得了吩咐后，本是立刻就去了太常寺，想请王典事到秋府一叙，但太常寺的大人却说，昨日下值时……王典事递交了辞呈，说什么便要辞官回乡了。只是……此事上头分明还未同意，但王典事今日都未告假，便未来点卯当值，将好几位大人都气得不轻。
“小的寻思着，若王典事当真要离开远京，那请他一事便更耽误不得，小的记得王典事居于广济坊，又问了问具体的居所、寻了过去，只是小的叩响院门却并无人应，本以为他不在，便又去寻了他的邻里询问他的下落，不想他的邻居说，王典事昨日下值回家后，是再未出过门。小的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对，最后时大着胆子……翻入了他家院中去。
“他的院门虽锁了，屋门却未锁，小的推门入内后就看见……看见王典事躺在榻上，已、已经没了气儿，而他的周围全都是血，而他手腕上横着骇人的伤口，另一手里还有一把沾血的刀，是以小的猜测，他应该就是、就是拿那把刀割破了手腕，才、才死的……”
那小厮说到最后时，似乎是觉得有些后怕，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而另一边，秋致延则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他才又问：“你可查看过现场？可看到过什么可疑之处？”
下头的小厮听到这话明显愣了愣，想了想，才略有些结巴地回答：“回、回老爷……小的怕破坏了现场，当时……未敢妄动，加之也怕耽搁了时间，若太常寺那头的人也寻过来，发现了王典事的尸体，届时老爷若想查什么，或许便不太方便了，因此是立刻就赶了回来……”
秋致延约莫也听出了他在话中掩藏了自己当时的慌乱和后怕，但想了想，倒是也未觉得如何，继续问道：“他住的地方，你如今可还记得如何行？”
“记得。”小厮果断点头道。
“德运，去备车，记住，备普通些、不会在广济坊那种地方引人注目的，一会儿就让款冬驾车，除他之外，再带一个小厮便够。”而说到此时，秋致延是顿了顿，将目光转向了和他隔桌而坐的乔染秋，看了她片刻后，他是又接着道，“这丫头也得跟着，记得把车内收拾得舒服妥当些，另外，安排几个死士一道前去，但要记住，暗中跟随，万不可叫人发现什么。”
“那……莫忘了把我的工具带上，少了那个，我可就白去了。”秋致延话音刚落，乔染秋便眨了眨眼，开口道。
“是。”秋德运一听这话，立刻点了点头，而后便动身，带着那个应当是名叫款冬的小厮离开了。
房中登时只留下了秋致延和乔染秋两人。
王世光竟然死了……
只是未想到，这件事在给乔染秋带来莫大震惊的同时，竟然……也让她突然得了个外出的机会。
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尤其若王世光是自杀，秋致延又认定秋如棠也是一心寻死，那么直到乔染秋替嫁之前，她很可能都无法再迈出这府邸了。
也不知今日趁此机会，乔染秋能不能寻到个什么脱离秋致延的法子……
“你莫要琢磨那些有的没的，秋家的死士你是领教过的，今日你若胆敢有逃跑之意，之后我会叫你不能踏出你那院子半步。”
就在这时，秋致延突然开口。
乔染秋一愣，抬眼，只见秋致延是垮着脸，微微眯着眼睛，斜视着乔染秋。
很显然，因他今日心情非常不好，是以眼下在乔染秋面前，便是连一点戏都懒得演了。
“我没有在想什么有的没的。”乔染秋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叹而出，“我只是在想……这王典事，是自杀，还是他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