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错杂弹·老鸨
说着，刘华香把手中的托盘放下，将点心放在桌上，给三人都倒了热茶。
叶寻舟只看了那热茶一眼，碰都未碰，似乎也不打算饮，只开口道：“我姓叶，这位姑娘姓乔，我二人将负责问询，至于这位录事，姓钱，他会将此间所有谈话都进行详尽的记录。”
言语间，钱合盛也已经摆好了他的纸笔和砚台，迅速磨起了墨来。
“明白、明白。”刘华香立刻点点头，“官爷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那我便也不耽误时间了。”叶寻舟直截了当地道，“听闻下午时过来探查的衙兵曾问到，怡春院有一姑娘名为宋娇娇，眼下不知所踪，而彼时刘妈妈告知过，宋姑娘自四日前就已经失去了踪迹？”
“是……四日前的夜里，日日点她的公子又来光顾，我才发现她不在院内，一问才知道，当日中午她还曾起床送客，下午便出去了，再也没回来。”刘华香点点头，“敢问官爷，娇娇她是怎的了……？我听闻中午这附近有人发现了一只手，和这个……有关系吗？”
“眼下是我在问问题，旁的事，妈妈还是不要太过好奇为好。”叶寻舟抬眼看了刘华香一眼，淡淡道。
乔染秋就坐在他旁侧，将他那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严肃，带着威慑，甚至有几分狠戾。
她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叶寻舟。
以致于乔染秋甚至都疑惑，这个人到底能有几副面孔……？
长了这么张脸，穿越前不去当演员拼影帝，反而只骗骗小姑娘的感情，简直可惜了啊！
而乔染秋倒也没有太多时间将思维发散到天外，因那刘华香被吓得顿了一瞬后，立刻便连连点着头：“是、是，我不多嘴了，官爷您问。”
“宋姑娘如今可是年十九？”话音刚落，叶寻舟就又问道。
“是，就在前两个月，刚满十九。”
“她身长多少、身形如何，刘妈妈可清楚？”
“她刚来我这时，约莫不过四尺七寸，如今我再看，好像还长高了些，有四尺八寸左右。”刘华香回答，“至于身形嘛，肩窄腰细，可胸前那两个团子却是——”
说到一半时，刘华香猛地顿住，一看，原是叶寻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而叶寻舟也未等她解释，只继续道：“听闻妈妈着人去寻过宋姑娘？”
“是寻过。”刘华香连忙回答。
“既然寻过，那她当日穿的什么衣服，妈妈可晓得？”
刘华香闻言一愣，而后有些犹豫：“这……”
“妈妈不晓得，可有人晓得？”
“有、有。”刘华香连连点头，“我是着人问了的！”
“那我一会儿问旁的人便是。”叶寻舟淡淡道，“妈妈派了人去寻，都是如何寻的？”
“最开始是在附近找，后头和她关系近的丫头说她是出去买东西了，我便又派了龟公去多问了问，就是那时问过了她的衣着、头发样式和所戴的首饰，问过之后，去她平日会去的店铺都寻了寻。我本还着了人，想去她姨母家也问问呢，奈何那家人也不知是怎的了，好像不在栎阳城了，我便也只能作罢。”
“姨母……？为何是去她姨母家寻？”
“这丫头就是被她姨母卖过来的。”刘华香说着，回忆了片刻，最后却是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记不太清了，只隐约记得……她刚出生就没了爹娘，是姨母收留了她，养她到了及笄，四年前把她卖到了我这里，我看她生得标志，可是出了不少钱呢！”
听得这话，叶寻舟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似乎有些不悦，沉默了片刻后，他才又开口：“她姨母家……原本是在哪处？”
“在通和坊的梨花弄，娇娇她姨父就姓宋，叫宋石生。”刘华香道，“这些都是我为了寻娇娇，翻出了她的身契，在上头寻到的。”
“通和坊……是在哪处？”就在这时，乔染秋突然开口问道。
听到乔染秋询问，那刘华香愣了一瞬，面上带着些许疑惑地打量了一番乔染秋，犹豫了片刻后，才回答：“在栎阳城南边靠东一些，比较偏僻，里头住的也多是穷苦些的人家。”
“那离着南市也不近吧？宋娇娇已经失踪四天了，刘妈妈为了寻人，甚至不惜让人跑到那处去，为何……没想过报官呢？”乔染秋又问道。
此话一出，刘华香突然微微笑了笑：“乔姑娘……不太熟悉这烟花柳巷之地吧？若是只要有个姑娘暂且不见了，花楼都要去报官，那官府得忙成什么样啊？尤其若闹到最后只是个乌龙，那不是给官老爷徒增麻烦嘛……”
她的笑里很明显带着些许戏谑，似是在嘲讽乔染秋单纯，叫乔染秋皱了皱眉头。
余光一瞥，叶寻舟也已微微眯了眯眼睛，似是就要说些什么，想了想，乔染秋抢先一步开口道：“听刘妈妈这意思……你一开始怀疑宋娇娇是自己跑的？为什么？她都干了四年了，约莫早已不在乎名节，好端端的，何必跑呢？是要昧下钱财，还是与人私奔？总得有个理由吧？难道说……妈妈你这除了正经生意，还干些别的，叫姑娘们总能生出些逃跑的心思？”
“诶哟，姑娘，这话可不兴说，我一向是安分做生意的！”刘华香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甚至下意识挥了挥帕子，想阻止乔染秋继续说，“不过姑娘说得也没错，我下意识间确实是以为她跑了，毕竟……”
“毕竟……？”乔染秋挑了挑眉，追问道。
“毕竟她最近得了位阔少爷的青睐，那公子哥儿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给了她不少朱钗银钱不说，还送了她好几身衣裳呢，夜夜都来光顾，指明了点她。我们做生意的，防备心都重些，一听说她不见了，确实怀疑过她是不是私藏了什么东西自己跑了。”
“家中做布匹生意的公子哥儿……？”乔染秋眨了眨眼睛，“可是……有这样的男人日日光顾，还钟情于她，让人家替自己赎身，之后去给对方做妾做通房，难道不比在外流落来得要好？何须如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