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玉阶空
“天晴。”
没有回应郭凌薇，慕枭直接叫了慕枭的名字。
闻声，一直在暗处守着的天晴，快速闪身出来，他直接到郭凌薇身前，高大挺拔的身子，刚好挡住了郭凌薇看慕枭的视线。
郭凌薇眉头微紧。
天晴开口，声音淡淡的。
“郡主，天色已晚，郡主该回别院休息了。”
“我找王爷有事。”
“我家王爷不在，郡主还是请回吧。”
“王爷他明明……”
“郡主请。”
天晴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连点犹豫都没有。他驱赶郭凌薇离开，态度也极其强硬。
郭凌薇脸色难看的厉害。
她以为，彭远昭叫她来，就能促成她和慕枭的亲事，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到头来却是这样一副局面。
慕枭不喜她。
慕枭心里有喜欢的人。
而彭远昭，让人把她带到了包厢外，就直接离开了，跟个没事人一样，把这个烂摊子直接扔给了她——
这算什么帮衬？这算什么站在她这边？
郭凌薇心里烦的厉害。
看着天晴，她眼神也有些暗，没理会天晴，她稍稍侧身，就想越过天晴直接进包厢。
只是，天晴的速度很快，直接把她拦下了。
同时，她也看到了，包厢里空空的。
哪还有慕枭的影啊？
“王爷呢？”
郭凌薇推开天晴，四下看了看，不敢置信。天晴勾唇，“属下已经跟郡主说过了，我家王爷不在，郡主不信，眼下瞧过了，也该信了吧？时候不早了，郡主该回别院了，这里毕竟不是陵阳，真若出了什么事，只怕郡主应付不来。”
郭凌薇闻言，转头看向天晴。
她原本因为听说慕枭心里有人，就已经发红的眼睛，此刻更红了。
“你这是在威胁本郡主？”
“属下不敢。”
“是吗？”
走到天晴面前，郭凌薇眼神冰冷。
“本郡主瞧你分明是敢的很，你是不是觉得，你是王爷身边的人，本郡主就不敢动你？”
“郡主在上，属下一个下人，自然是随郡主处置的，属下还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在郡主面前横着走，是郡主多心了。”
“本郡主看，是你心眼太多。”
“郡主谬赞。”
跟在慕枭身边多年，天晴见过的风浪，远比郭凌薇要多。
郭凌薇能因为慕枭的一句话，而心乱如麻，火气难以抑制，可天晴却是个脸皮厚的，能够波澜不惊。
郭凌薇的威胁、讽刺，他都不在意。
那样子，让郭凌薇觉得，自己的拳头，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难缠！
看着天晴，郭凌薇只有这一种感觉。
一个天晴尚且如此，更别说慕枭了。
彭远昭的确是慕枭的外祖父，两人关系亲近，可是，单凭这这一重亲情，彭远昭就真的能做慕枭的主吗？
开始她是信的。
可现在，她没法说服自己不去怀疑。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慕枭这种冷淡绝情，不近女色的男人，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动心？
慕枭心里有人了，那她这三年的盼望，又算什么？
自作多情一场空吗？“王爷喜欢的人是谁？”
实在太想知道了，郭凌薇忍不住询问。
天晴笑笑。
“属下对郡主恭敬，也想为郡主分忧，郡主既然问了，那属下必定知无不言。我家王爷喜欢谁……我家王爷喜欢天下万民，喜欢他们日子顺遂，平安康健，无灾无难，福泽绵延。我家王爷喜欢戍边守将，喜欢他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出战无惧，归来无恙。我家王爷喜欢当今皇上，喜欢他龙体康……”
白了天晴一眼，郭凌薇懒得听这些敷衍的废话，她转头就走。
天晴这是把她当傻子糊弄吗？
这是慕枭的意思？
还是在天晴心里，她比不上慕枭喜欢的女人，是天晴主动想要维护那个女人？
郭凌薇琢磨着这点事，她的眼底，全是冷意。
……
万仙楼，顶层包厢。
谢晚棠坐在桌前，一杯杯的喝茶，她脑子里，全是上一世的事。
上辈子，她也没少等慕枭。
慕枭事忙，一出去，就可能几日不见影，什么时候回来，也全都是未知的，她只能等。慕枭若是领兵出去，那更是归期不定，少则半月一月，多则三月半年，这都是常有的。
等待的滋味，谢晚棠尝了一遍又一遍，她懂其中的煎熬。
玉阶空伫立。
那滋味并不好受。
这三日，她也一直在万仙楼等慕枭。
明知道要出事，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似乎比之前的每一次等待，都让她觉得痛苦，觉得折磨，觉得无力承受。
重活一世，她自认还算坚强。
可是，很多时候，在慕枭的事上，她就是会脆弱，不堪一击。
这样不好。
可情之一字本就磨人。
在情字面前，想时时刻刻保持理智，真的好难。
谢晚棠心里想着，不免有些压抑，天岚、天月两个在边上守着，瞧着谢晚棠的模样，担心的不得了。“小姐，要不奴婢去探探情况吧？”
天岚终是没忍住。
她上前，到谢晚棠身边，小心翼翼的询问。
谢晚棠闻言，没看她，而是看向了窗外，“不用去了，等着吧。”
“可是……”
“我想，他会没事的。”
慕枭本就是机敏的人，若是一般人出手，很难让他中招。唯有彭远昭，作为他最亲近的人，有那么两分先手优势，占得了两分先机。
她给过慕枭提醒了。
天岚也从昌伯那头得了消息，慕枭听过她的那首诗了。
慕枭该有防备的。
如果没有，那就只能证明，慕枭没信她，亦或者是，他甘愿入这个局。
那——
已然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去，也没有意义。
这些道理，在谢晚棠心头盘桓，她想的明明白白的，可是，一想到慕枭中招，与凌云郡主颠鸾倒凤，她心里就控制不住的发酸。想到慕枭可能会心甘情愿，那种酸意，便会更浓。
无法抑制。
谢晚棠端着茶盏喝茶，茶水含在嘴里，隐隐发苦。
这一瞬，谢晚棠甚至分不清，是茶苦、嘴苦，还是她心里苦？
“给我换一壶酒吧。”
看向天岚，谢晚棠轻声叹息。
“就换一壶梅花雪酿吧，酒不浓烈，还甜滋滋的，肯定很好喝。顺带着再给我弄些甜点来，最好能弄点蜜煎荔枝，我馋了。”
心里苦的时候，就得多吃甜的。
嘴里甜了，肚子里甜了，心，或许就不会那么苦了。
会好些吧？天岚抿了抿唇，想劝谢晚棠两句，可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转身出去，去准备谢晚棠要的东西。
只是，她才一拉开包厢的门，就瞧见了慕枭。
“王爷。”
天岚惊喜的喊了一声。
包厢里，谢晚棠听到动静，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扭头看向门口。
慕枭来了，她欢喜。
可是，她还是一眼就瞧见了慕枭的模样。
慕枭脸色发红，眼底也微微泛红，那种潮红，一看就不大正常。他的喘息声，也比寻常时候要粗重不少，他身子似乎也有些软绵绵的，此刻手扶着门框，却有种随时要倒下去的感觉。
谢晚棠心头发紧。
她几乎可以肯定，慕枭这是中招了。
“王爷……”
冲向门口，谢晚棠急切的唤了一声，她随即叫一旁的天月。
“天月快来，给王爷诊脉看看。”
“是。”
天月应声过来，这工夫，谢晚棠已经到慕枭身边，搀扶住了他。慕枭收回了扶着门框的手，颀长的身子，几乎侧压在了谢晚棠身上，他身子也微弯着，他的头紧贴着谢晚棠的头，脸贴着谢晚棠的耳畔。
呼吸，滚烫。
谢晚棠的脸，不自觉的发红，她身子，也忍不住一阵阵颤栗。
她双腿发软，几乎有些站不稳。
天岚、天月两个瞧着，下意识的伸手，想要去搀扶慕枭，想要去帮忙，免得他们栽倒。
可是，慕枭一挥手就避开了。
“出去。”
慕枭冷声吩咐。
话音落下，慕枭贴着谢晚棠的耳畔，一声声的低喃催促。
“热，喝茶，扶我进去……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