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好前程
谢怀霆死了，谢詹林身陷石场，难以脱身，他们的生意也被人针对，频频出问题，损失惨重……
事情糟糕到这种程度，哪还有什么开心的事，值得谢婉瑜如此喜色外露？
她还有没有心？她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洛氏心寒。
她不受控制的觉得，自己这些年对谢婉瑜的宠爱，像是真心喂了狗。
像是养了只白眼狼。
洛氏抿着唇，强压着怒火，半晌她才冷声开口。
“说。”
得了洛氏的准允，谢婉瑜也不耽搁。
“娘，你知道柔妃的弟弟，太常寺卿家的小公子傅轩吗？我今日在琴行撞见了他，他器宇轩昂，一表人才，他对我的琴技颇为赞赏，他还主动邀请我，让我半个月后，去他们府上的赏花宴呢，显然待我不同寻常。”
喜上眉梢，谢婉瑜神采飞扬。
她挽着洛氏念叨。
“娘，太常寺卿家虽然算不上多出众，但是也不差，尤其是傅轩还是傅大人的老来子，颇为受宠，跟着他日子肯定不会太差。再加上宫里还有一个柔妃，指不定什么时候，傅家就能更往前一步呢，若是那样，傅轩的前程只会更好，跟着他的日子，肯定也会更好。”
谢婉瑜心驰神往。
自从被赶出永昌侯府，她担忧亲事，担心的不行。
眼下，她终于瞧见点希望了。
“娘，你说若是我跟傅公子多接触接触，嫁到傅家，是不是还不错？娘，你和爹不是给我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吗？能不能提前给我一点，我想要点银钱，置办些衣裳和头面，连带着胭脂水粉，也该换些好的，行不行？”
听着谢婉瑜的话，洛氏的心，一阵阵的下沉。
她气不打一处来。
盯着谢婉瑜，她胸口接连起伏。
“谢婉瑜，你大哥才离世，死不瞑目，你爹也身陷万豪石场，受了重伤，危及性命，这种时候，你还想着亲事？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这样的谢婉瑜，对得起她，对得起他们一家子，对她的宠爱吗？
责问，斥责，冰冷凌厉。
这些话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谢婉瑜神色僵硬，她满心的欢心，被浇得凉了个彻底。
谢婉瑜缓缓放开挽着洛氏的手，她面露委屈。“娘，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怎么了？”
“娘，你能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谢婉瑜声音哽咽，也愤怒。
今日开心，回来见洛氏，她本不想跟洛氏起争执的，可是，她也不想受屈。
这样被忽视，被责难，做什么错什么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她心里难受。
“大哥已经死了，回不来了，烧再多的纸，流再多的泪，伤再多的心，也是没用的。爹去找大伯的麻烦，被大伯教训，扔进石场，那是他狭隘，是他把路走窄了，在自找麻烦。
这可不是我的错，也不该由我为他们承担后果。
大哥回不来了，我就不该议亲？爹受了伤，我就不能有喜欢的人，有好前程？
娘，我及笄了。
被赶出永昌侯府，我想高嫁何其难，碰上傅轩，得他青眼，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难道你要让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机会溜走？
娘，你想让我为大哥、为爹，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吗？”
谢婉瑜理直气壮。
四目相对，洛氏看着她，头疼的厉害。
她承认，眼下他们二房被逐出永昌侯府，情况不算太好，若是谢婉瑜能有门好亲事，有个好前程，那是好事。
她也承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可以不计较时机问题，不考虑谢詹林、谢怀霆，可单单说这事本身——
“谢婉瑜，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怎么不清醒了？”
“第一，傅轩只是邀请你去参加赏花宴，并没有说别的，即便他对你青眼有加，对你有好感 ，这距离谈婚论嫁，也还远着呢，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值得你如此心花怒放，不顾一切？”
这也就是在家里。
若是在外面，被人瞧见了，被人听了去，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矜持？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更何况，那傅轩，又算什么好东西？算什么好前程？
“第二，谢婉瑜你不知道，你就去问，去打听，了解了解傅轩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娶过亲，你就算嫁过去，那也只是续弦。而且，他喜怒无常，性子暴力，他那个娘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的前一位夫人，就是被他们娘俩磋磨死的，你想想你自己有几条命，能经受得住这种折磨？你想死吗？”
洛氏越说，就越觉得生气。
她和谢詹林即便说不上睿智精明，可也绝对跟蠢笨沾不上边，怎么他们就生了谢婉瑜这个脑子简单的蠢货？
简直愚蠢。
听着洛氏的话，谢婉瑜有那么一瞬的怔愣。
她倒是不知道傅轩的过去。
她没想过，傅轩是这种人。
但这种怔愣迟疑，也就只持续了一瞬而已，待她再红着眼睛看向洛氏的时候，她眼里全是坚定。
其中，也隐隐夹杂着一抹嘲弄和愤恨。
“我就知道，你心里只有我大哥，根本没有我。”
“谢婉瑜！”
“怎么，我说对了，娘心虚了？”
谢婉瑜一步步的后退。
“是，傅轩是有过一段不好的姻缘，但他夫人死了，只能说明她没有福气，即便嫁入高门，也没命享福。只能说明她没有本事，笼络不住傅轩的心，才会享受不到疼宠，被责难被打。
可我跟她不一样。
娘，我知道大哥死了，爹也出事了，你心里难受，你满心满眼都是他们，根本顾不上我，我知道，你根本不会为我考虑，所以才会这么无事生非，胡乱找茬挑事。我不怪你，但是，你能不能稍微对我好一点，能不能把事情办了？”
谢婉瑜咬着唇，冲着洛氏伸手。
她一脸委屈。
“为了我以后的生活，为了我的前程，我需要些银子做打点，娘，你把银子给我吧？我也不多要，就你们为我准备的嫁妆，就那里的银子，亦或者是那几个陪嫁铺子里的收益，先调给我也成。”
洛氏额上青筋暴起，她没想到，在谢婉瑜心里，她是这样的。
她更气谢婉瑜伸手就朝她要银子。
铺子生意出问题了。
眼下，她比任何人都更需要银子，谢婉瑜不但不为她分忧，还那么理所当然的冲她伸手——她失望。
想着傅轩，想着傅轩身后的柔妃，洛氏真想不顾一切的将谢婉瑜推过去。
别管是做妻还是做妾，只要谢婉瑜跟了傅轩，他有把握让傅轩出面，出手去石场捞谢詹林。
看在柔妃的面子上，这事大约能成。
可是……
看着谢婉瑜，看着这个自己捧在手心里十几年的女儿，洛氏终究有些不忍心。
哪怕谢婉瑜埋怨她，说她不为她考虑。
可她却要为谢婉瑜打算。
那是一辈子。
傅轩真的不是良配，弄不好，甚至可能会丢了命，她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谢婉瑜走这条路，年纪轻轻就被磋磨，香消玉殒。
“婉瑜，你的亲事我记着呢，等眼下这些乱事平息了，我自会为你筹谋，你先别急。”
谢婉瑜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看着洛氏，面露讥讽。
“说什么以后？说到底，还不是你不想给我银子？”
“你……”
“我都听说了，咱们家好几间铺子都出了问题，你和爹自诩睿智能干，可结果呢？你们连几间铺子都打理不好。你们把自己的棺材本赔进去，那是你们的事，可我的嫁妆，你们不能也这么赔进去吧？早点给我，让我去换个前程，不行吗？娘，你说我自私，可自私的到底是我，还是娘你啊？”
这话，让洛氏气的身子打颤。
她红着眼睛，死死的盯着谢婉瑜，心里失望堆叠，凉的不行。
半晌，她才咬牙切齿的开口，“你就认定傅轩了，是吗？我说什么，你都不听了，是吗？”
“是。”
听到回应，洛氏闭着眼睛，转身背对着谢婉瑜，不再看她。
她深呼了一口气，强忍着眼泪回应。
“你既然想，那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