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灯火明

“帮我问问,能不能将这嘉景庄园,从你家王爷那买下来?若是可以,商量个价钱,先付上定金,剩下缺多少告诉我一个数,我再想办法。”

嘉景庄园是慕枭名下的产业,但比起景溪别院而言,他来的并不算多。

出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地方,她埋了两个人,也埋葬了她的上一世。

这地方已经脏了。

把这脏烂的地方留给慕枭,倒不如买下来,留给她自己,于她而言也算是个警醒。

时刻提醒着她,不要忘了上一世。

提醒她,不要重蹈覆辙。

听着谢晚棠的话,天岚大抵能猜到她的想法,她轻声回应。

“奴婢明白。”

“好。”

谢晚棠勾唇,转头便离开了。

……

永昌侯府。

谢詹杭看着眼前的管家,满眼都是冷意,他扶着座椅的手,都是抖的。

“你确定没有弄错?”

“是。”

管家抬眸,看向谢詹杭,笃定回应。

“二夫人身边的丫鬟亲口说的,当年,他们最先找到的是清虚散人,当时,他在京中颇负盛名,很多人都找他测算。可不知他说了什么,二爷和二夫人出来后,脸色就很不好看,他们离开后,才在街边上找到了玉衡子。

二爷花了三百两,要求玉衡子说二小姐是灾星,而且要把话说死,说的神乎其神。他还要求玉衡子,在离开侯府之后,要即刻离开京城,永世不得再入京。只要玉衡子办得到,等他离京时,二爷会再给他两千两。”

两千三百两,只为了诬陷一个孩子……

图什么?

谢詹杭眸子紧缩。

“他给了?”

“没有,”管家摇头,“据二夫人身边的丫鬟说,玉衡子离京时,二爷约他在城南的野石岭相见,在那给他剩下的银子。但二爷那日是带了谢平出门的,他没给玉衡子银子,而是把玉衡子给解决了。”

谢詹杭的拳头,握的更紧了些。

活人的嘴,大抵永远都是不可信的,只有死人,才能做到真正的守口如瓶。

谢詹林怕事情败露,所以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他够狠!

他到底想隐瞒什么?

谢詹杭想着,就听管家又道,“至于谢平,老奴也找到了他,只是他功夫了得,老奴带的人不成,没能抓到他,让他逃了。但是,老奴还是调查到了一些事……”

“说。”

“老奴查到,在大公子到军营调兵,去青芒山救夫人那日,谢平也曾在军营附近出现过,他还接触过两个与大公子交恶的副将。大公子调人,是打点过的,可消息还是传的那么快,应该跟谢平,跟那两个副将,脱不开干系。”

听着这话,谢詹杭的脸色,明显更黑沉了不少。

谢平是谢詹林的心腹。

谢平向来对谢詹林唯命是从,若说谢平所做的事,跟谢詹林没有关系,谢詹林毫不知情——

他不信。

他也没法说服自己信。

谢詹林两口子,毁了他一个女儿还不算,还用计毁了他儿子,毁了永昌侯府的前程,他们该死。

瞧着谢詹杭的脸色,管家抿了抿唇,有些犹豫。

半晌,他才又斟酌着开口,“侯爷,有一件事,老奴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说。”

谢詹杭语气凛冽。

闻言,管家稍稍思忖,这才轻轻抬头对上谢詹杭的眸子。

“老奴觉得,大公子私自去军营调兵,以便去青芒山救夫人这事,可能也和二爷有关。只是,二爷不是出谋划策时提议的,而是在无奈感慨时诱导的,大公子很可能是受了二爷诱导,才铤而走险的。”

谢詹杭的眸子里,杀气滚动。

“为何这么说?”

管家既然开了口,便不会再瞒着,他快速继续。

“那夜,谢平带回来消息,说夫人被抓上青芒山了,情况不好,清白很可能保不住,大公子就很急。那时候,二爷说想要救人,总得有人才行,就算不是强攻青芒山,单是谈判,也是需要筹码的。

他提议,等天亮之后,去与侯府交好的人家借人。

可大公子不同意。

大公子的意思是,夫人身陷青芒山的事,决不能外传,夫人清白保不住的事,更不能让旁人知晓。是以,决不能去别家借人,只能再想想办法。

那个时候,二爷说——

咱们府上的人手有限,又不像军营,人手充足,想调多少人都行。再加上也不是人人都训练有素,这府里留下的,不说各个手无缚鸡之力,但能动手打仗的,那实在太少了。想把这事瞒死,只用咱们府上的人,就把事情解决了,几乎不可能。

二爷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时间有些久,有些话,管家记得也不那么清楚。

但大概的意思,他绝不会记错。

“一开始的时候,老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是实话。可是,当老奴查到,谢平跟军营那边的人有牵扯的时候,老奴就觉得,二爷是不是话里有话,在诱导大公子?大公子本就关心则乱,这种时候,有了这么个念想,他一时想窄了,铤而走险,这太正常了。”

管家所说的,也正是谢詹杭心里所想的。

“砰。”

谢詹杭的拳头,直接砸在了椅子扶手上,他的指节都被砸红了。

可是,心头的冲击来的太强烈,他的一颗心,全都被怒意占据着,他根本感觉不到疼,也顾不上疼不疼这事。

他死死的盯着管家。

“今日你我的谈话,绝不可外传,尤其是在老二面前,更不可以漏半个字。”

他还处在禁足中,短时间内,不好强势行动,以免引皇上震怒。

经青芒山一事,他手上的人手折损严重,也不方便行动。

可谢詹林不一样。

从利用玉衡子,坑害谢晚棠开始,谢詹林就没安好心,这么多年,他蛰伏的到底有多深,谢詹杭也摸不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而反之,则会祸患无穷。

小不忍则乱大谋。

眼下,他就算再怒,也不能贸然行动。

压下这件事,从长计议,徐徐图之,才是上策。攻谢詹林一个出其不意,也才是可行之道。

管家大抵知道谢詹杭的意思,他重重的点头。

“是,老奴明白。”

“下去吧。”

“是。”

管家应声退下去,至于谢詹杭,则缓缓起身。

揉了揉自己砸椅子扶手砸到发疼的手,谢詹杭眸子紧缩,半晌,他才奔着屋外走,他直奔桐花台。

眼下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他和谢晚棠父女两个了。

有事,他应该和谢晚棠商量。

更何况,之前就是谢晚棠提醒他,在盯住谢平的同时,也可以从洛氏身边的丫鬟下手,可见谢晚棠知道的不少。

和谢晚棠聊一聊,或许还能有其他收获,于他也是有利的。

……

桐花台。

谢晚棠回来的时候,就瞧见桐花台的大门大敞着,她明明一早就让知棋熄灯了,可现在,桐花台里灯火通明。

谢晚棠和身边的天月对视了一眼。

天月下意识的往谢晚棠身边靠了靠,“小姐,要奴婢先进去瞧瞧吗?”

“一起吧。”

谢晚棠说着,先一步往里走。

屋门口空荡荡的,天月掀了帘子,让谢晚棠进去,她随后跟上,她们一进来,就瞧见了坐在桌边上的谢詹杭,以及跪在地上的知棋。

见到谢晚棠,谢詹杭的脸上尽是怒色。

谢婉宁勾三搭四,名声尽毁,谢晚棠也深夜乱跑,不让他省心。

他的儿女……

一个个的,怎么就不能给他争口气?

心里烦躁的厉害,谢詹杭抬手将桌上的茶盏掷向谢晚棠。

“不成器的东西,女儿家家,深更半夜往外跑,你还要不要名声了?你还有没有点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