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还是太天真了

次日清晨,阿哥所里。

九枚象牙牌被小心翼翼地收进一个紫檀木雕花的盒子里,衬着暗红色的丝绒垫,显得格外精致。

胤禟盯着盒子,突然皱眉:“咱们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胤禟托着下巴,皱眉道:“咱们在这儿折腾半天,可皇阿玛会同意吗?”

老三胤祉指尖摩挲着折扇,沉吟片刻:“难说。”

“呵。”胤禔嗤笑一声,直接伸手去拿盒子,“不就是打一顿吗?爷怕过?”

他刚站起身,袖子就被三只小手死死拽住——老九、老十、老十三三个小的眼巴巴地仰头看他。

“大哥!”老十胤急道,“还是我们先去试探一番吧?”

老十三胤祥点头如捣蒜:“我们还小,皇阿玛……应该还是有点良心的吧?”

老九胤禟撇嘴:“实在不行,我们就哭,抱着皇阿玛的腿哭!”

“……”

众人一阵沉默。

胤禛眉头紧锁,冷声道:“胡闹。若皇阿玛动怒,你们以为哭两声就能混过去?”

“四哥说得对。”胤禩叹了口气,温声劝道,“此事需从长计议。”

胤禔却突然笑了,伸手挨个揉了揉三个小的脑袋:“行啊,有胆量。”

他顿了顿,“不过,若皇阿玛真要罚,爷第一个顶上去。”

“大哥!”胤祥眼眶一红。

胤直接蹦起来:“不行!要挨打一起挨!”

胤禟:“大哥这话说的,我们兄弟难道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挨罚咱们一起扛,谁要是往后缩,那才是真孙子!”

胤禔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有骨气!”

胤祉摇着扇子:“既如此,不如这样……”

他压低声音,众人凑近,听得眼睛渐渐亮起。

片刻后,阿哥所的门被推开。

九个身影浩浩荡荡地往乾清宫走去。

最前头,老九、老十、老十三三个小的雄赳赳气昂昂,手里捧着盒子,活像出征的小将军。

身后,胤禔抱着胳膊,懒洋洋道:“一会儿谁要是腿软了,爷可不管。”

“大哥!”

老十回头瞪他,“二哥还等着呢!”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天真了。

当一众阿哥跪在乾清宫外,捧着那精心准备的象牙牌子时,康熙黑着脸扫了他们一眼,冷声道:“成何体统!”

胤祉刚想开口辩解,康熙直接一摆手:“闭嘴!朕还没问你们话呢!”

老九、老十、老十三三个小的缩了缩脖子,互相使眼色——果然,皇阿玛的良心,仅限于对二哥。

康熙冷哼一声:“朕看你们是闲得慌!一个个不务正业,整日琢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胤禔梗着脖子道:“皇阿玛,儿子们只是想——”

“想什么想?”康熙直接打断,“朕看你是皮痒了!”

最终,康熙略施惩戒,每人赏了十板子,虽然不算重,但足以让他们龇牙咧嘴好几天。

“牌子朕收下了。”康熙不耐烦地挥挥手,“滚回去好好反省!”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成了?

胤祥小心翼翼地问:“皇阿玛……那牌子,您会交给二哥吗?”

康熙瞪了他一眼:“怎么?朕还能私吞了不成?”

众人:“……”

等他们一瘸一拐地退出乾清宫后,康熙盯着那盒子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低声骂道:“一群混账东西!”

——不过,牌子确实是送出去了。

时间回到现在

乾清宫的冰鉴里堆着晶莹的碎冰,丝丝凉气驱散了几分暑热。

盛夏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殿内投下细碎的光斑。

胤礽垂眸望着匣中的象牙牌子,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细腻的纹路,一时竟有些踌躇。

康熙抬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温声道:“好了,莫怕。若是不想选,便不选。”

胤礽轻轻摇头,唇角泛起一丝无奈的笑:“倒不是怕……只是选谁都觉得厚此薄彼。”

康熙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那便按长幼来,从胤禔开始,如何?”

胤礽闻言,眉头微蹙,摇了摇头:“这般安排,小的那几个怕是要委屈。”

话未说完,康熙已皱起眉,既心疼又无奈:“你这孩子,自己还在病中,倒先替那群混小子操起心来。”

他伸手替胤礽拢了拢滑落的薄毯,语气不容置疑,“这些劳神的事且放一放,你且先歇一会,待醒了精神好些,再选也不迟。”

窗外蝉鸣忽远忽近,混着莲池中偶尔跃起的锦鲤溅起的水声。

胤礽望着康熙不容反驳的神色,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儿臣听皇阿玛的。”

窗外蝉鸣忽高忽低,盛夏的风裹着荷香漫进殿来。

胤礽倚回软枕,眸光落在案几上那盏将尽的冰湃酸梅汤上——碗壁凝着细密的水珠,正缓缓滑落。

“梁九功。”康熙忽然开口,“去取些冰镇的莲子羹来,要御湖里新采的莲蓬。”

殿外忽传来一阵悠远的钟鸣,声如清泉击石,层层漾开在紫禁城的上空。

那钟声不紧不慢地荡着,惊起檐角几只白鸽,扑簌簌掠过金黄色的琉璃瓦。

余音袅袅间,连灼人的暑气都仿佛被荡涤去了三分,只余下一室静谧的光阴在沉香里缓缓流淌。

盛夏的午后,连光影都变得温柔。

乾清宫其乐融融,另一边乌雅氏可是破了大防。

钟粹宫

盛夏正午,烈日炎炎。

乌雅氏趴在床榻上,疼得直哼哼,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把枕巾都浸湿了。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结果牵动背上的伤,顿时“嗷”地一声惨叫。

“该死的康佳氏……该死的太子……该死的太医!”

她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声音却不敢太大,生怕隔壁那个疯女人又冲过来给她“物理安神”。

云裳端着冰镇的绿豆汤进来,见状连忙劝道:“小主,您别乱动,伤口又要裂开了……”

乌雅氏一把抓过碗,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汤汁滑过喉咙,总算让她燥热的情绪稍稍平复。

“奇了怪了……”她眯着眼睛,不甘心地嘀咕,“那病秧子命怎么就这么大?前些日子明明都快不行了,太医院那群老头子都摇头叹气,怎么突然又好转了?”

她越想越气,狠狠捶了下床板:“本小主不过是听说太子病危,高兴得多喝了两杯,怎么就那么倒霉,偏偏被路过的李德全看见了?还告到皇上那儿去!”

云裳低着头不敢接话,心里却忍不住吐槽:“您那是‘多喝两杯’吗?您可是在御花园里手舞足蹈,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事情还得从半月前说起。

那日,胤礽昏迷不醒,太医院会诊后连连摇头,康熙急得亲自守在乾清宫。

后宫众人表面上忧心忡忡,私下里却各有心思。

乌雅氏就是其中最沉不住气的一个。

她一听太子病危,立刻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毕竟康熙最疼爱的就是太子,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康熙必定悲痛欲绝,到时候她这个“解语花”不就能趁虚而入了?

于是,她当晚就偷偷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摆了一桌酒菜,还兴奋地拉着贴身宫女云裳干杯:“来!干了!”

谁知乐极生悲,她喝得正嗨时,御前总管太监李德全恰好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