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钮妃病逝

一道威严的女声从人群后方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佟佳妃扶着刘嬷嬷的手款款而来,脸色阴沉如水。

康佳庶妃这才如梦初醒,慌忙松开乌雅氏:&34;姐姐明鉴,是这贱婢先&34;

&34;闭嘴!&34;佟佳妃厉声打断,&34;本宫亲眼看见你动手拉扯孕妇,还敢狡辩?&34;

乌雅氏立刻戏精上身,捂着肚子瘫坐在地,泪如雨下:&34;娘娘救命奴婢肚子好痛&34;

佟佳妃冷冷扫了她一眼,心知肚明这贱婢在演戏,却不得不配合:&34;传太医!&34;说着又转向康佳庶妃,&34;你,跟本宫回景仁宫!&34;

康佳庶妃还想争辩,却被刘嬷嬷带来的两个粗使嬷嬷一左一右架住,强行拖走。

景仁宫正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34;康佳氏,你可知罪?&34;佟佳妃端坐主位,声音冷得像冰。

康佳庶妃跪在地上,妆容糊了一脸:&34;臣妾冤枉!是乌雅氏那贱婢先&34;

&34;啪!&34;

佟佳妃猛地一拍桌案:&34;事到如今还敢攀咬他人?!本宫问你,你给乌雅氏的方子里,可有麝香、红花?&34;

康佳庶妃浑身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慌乱:&34;没没有&34;

&34;没有?&34;佟佳妃冷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一张药方,&34;这是从你妆奁暗格里搜出来的,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什么,需要本宫念给你听吗?&34;

康佳庶妃面如死灰,瘫坐在地。她怎么也没想到,佟佳氏竟敢搜她的寝宫!

&34;刘嬷嬷,&34;佟佳妃不再看她,&34;去请皇上口谕,康佳氏谋害皇嗣,禁足一年!&34;

&34;不!&34;康佳庶妃尖叫起来,&34;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太皇太后!&34;

佟佳妃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34;你以为皇上还会见你?&34;

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若千钧。

这句话如同利剑,直刺康佳庶妃心窝。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34;带下去。&34;佟佳妃厌恶地甩开手,&34;没有本宫允许,谁也不准探视!&34;

待康佳庶妃被拖走,佟佳妃才转向一直跪在角落的乌雅氏:&34;戏演够了?&34;

乌雅氏一个激灵,连忙磕头:&34;娘娘明鉴,奴婢实在是&34;

&34;闭嘴!&34;佟佳妃厉声喝道,&34;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今日之事,若传到皇上耳中,你以为能讨到什么好?&34;

乌雅氏冷汗涔涔,不敢抬头。

&34;记住,&34;佟佳妃一字一顿道,&34;本宫能让你当庶妃,也能让你一文不值。从今日起,老老实实在景仁宫待着,若敢再惹是生非&34;

她故意顿了顿,&34;浣衣局的苦头,想必你还记得。&34;

乌雅氏浑身发抖。

&34;奴奴婢知错了&34;她终于彻底老实了。

佟佳妃满意地点头:&34;滚回你的厢房去。太医已经在等着了,若腹中胎儿有个闪失,唯你是问!&34;

待乌雅氏退下,刘嬷嬷忧心忡忡地上前:&34;娘娘,皇上那边&34;

&34;皇上不会过问的。&34;佟佳妃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34;一个不得宠的庶妃,一个包衣宫女,哪比得上太子一根手指头?&34;

康熙十七年·春深

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还凝着霜色,康熙在乾清宫暖阁里来回踱步,靴底的金线云纹碾碎了一地晨光。

&34;保成&34;帝王罕见地蹲下身,与坐在绣墩上的儿子平视,&34;阿玛想给钮妃一个恩典。&34;

胤礽正摆弄着新得的九连环,闻言抬起头。

五岁的孩童其实隐约懂得&34;冲喜&34;的意思——前些日子张英师傅讲《礼记》时提过,人若病重,喜事可驱邪祟。

&34;是要给钮娘娘戴凤冠吗?&34;他放下玩具,小手搭在康熙紧绷的手背上,&34;就像就像上元节给保成买糖人那样?&34;

康熙喉结动了动:&34;保成不生气?&34;

&34;张英师傅说,仁者爱人。&34;小太子突然蹦出一句《论语》,又变回奶声奶气的模样,&34;钮娘娘总给保成做杏仁酪&34;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块糖,&34;阿玛把这个给她,就说就说保成也盼她好起来。&34;

后来那枚沾着奶香气的饴糖,被钮妃用锦囊装了,贴身藏到生命最后一刻。

坤宁宫内药香弥漫,她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如纸。

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刚册封不久的皇后日渐消瘦。

&34;皇上&34;钮祜禄氏气若游丝地唤道,&34;臣妾怕是撑不住了&34;

康熙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哽咽:&34;别说傻话,朕已经命人去找西洋大夫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34;

钮祜禄皇后虚弱地笑了笑,又看向康熙:&34;皇上臣妾走后您一定要保重&34;

她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34;臣妾的妹妹是个不省心的您多费心&34;

接着,钮祜禄氏苍白的指尖动了动,轻轻勾住康熙的衣袖:&34;皇上&34;

她气若游丝,却强撑着绽开一抹笑,&34;若太子殿下问起就说臣妾解脱了,很开心&34;

&34;别让他&34;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帕子上洇开刺目的红,&34;别让他看见臣妾这副模样&34;

康熙喉头滚动,重重点头:&34;朕知道,朕都知道&34;

二月二十六日,钮祜禄皇后薨逝,谥号孝昭仁皇后。

紫禁城内外一片素白,哀钟长鸣。

二月的寒风卷着纸灰在宫墙间盘旋,小狐狸蹲在乾清宫飞檐上,琉璃般的眼瞳映出钮祜禄氏逐渐消散的魂魄。

【唉】它尾巴尖轻轻一勾,将那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幽光拢进爪心,【看在你常给宿主送杏仁酪的份上】

淡金色的灵力如丝线般缠绕,渐渐凝出女子生前的模样。钮妃茫然四顾,忽然对着小狐狸盈盈下拜。

&34;不必谢我,&34;小狐狸用爪子抵住她半透明的指尖,&34;你待太子好,便是我的因果。&34;

钮妃似有所悟,忽然指向乾清宫方向,唇瓣开合却无声。

【知道啦~】小狐狸耳朵抖了抖,【会让你看看太平盛世的。】

尾尖划开时空裂隙的刹那,小狐狸轻轻吹了口气,将点点金芒缀在她的魂魄上——

【愿你往生如春絮, 栖于明媚枝头,

不染宫墙霜雪,行似清溪自在,

映照万里星河,再无朱栏拘束。】

那道透明的身影在消散前,忽然回眸一笑,恍若当年在御花园初见太子时的温柔模样。

后来某个平行时空,背着画板采风的姑娘总爱在故宫墙角放一盒杏仁酪。

她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这样心里就暖暖的。

彩蛋:

21世纪,某艺术工作室。

年轻的画家从午睡中惊醒,画笔从指间滑落,在未完成的故宫雪景图上拖出一道朱砂红。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混着远处孩子们的嬉闹声。

——又是那个梦。

梦里朱墙金瓦,她穿着厚重的朝服,独自走过宫道。

锦衣玉食的日子像口金丝笼,直到某天

&34;钮娘娘!&34;

杏黄的小团子踩着积雪跌跌撞撞扑来,发间金铃叮咚脆响。

孩子从袖口掏出块粘着绒毛的饴糖,眼睛弯成月牙:&34;孤用暖炉烘化的,甜着呢!&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