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借钱
春桃僵着身子跪在地上，即便碎瓷片扎进肉里也丝毫唤不回此刻她近乎崩溃的意识。
夫人院子里那个李嬷嬷她认识的，之前就曾经放出话来想要给从小傻到大的侄子找个媳妇，还天天在内院丫鬟们身上扫视，像是在认真挑选。
要是姑娘她真的把自己推出去嫁给那个傻子，她还能活么？
陆怀夏发泄了一通之后怒火消散了一些，理智稍稍回了神。
看着跪在面前的春桃，她眼神闪了闪。
这丫头长得不错，身段也好，嫁给傻子可惜了。
要是随她嫁去宁远伯府当个通房，好歹也算是个助力。
既然要提拔这丫头，眼下就不能让她离了心。
陆怀夏暗自深呼吸了几下，脸上神色一转，有些歉意的开口：“哎呀春桃，你赶紧起来吧。刚才是本姑娘太生气了，不小心伤了你，你没事吧？”
跪在地上的春桃此时身上更凉了几分，动作僵硬的摇摇头，声音中也带上了不易察觉的颤抖：“让姑娘费心了，奴婢没事。”
“没事就好，赶紧让小丫鬟去找个郎中来，再用点药，这么漂亮的脸蛋留了疤就不好了。”
“多谢姑娘。”
春桃从房里退出来的时候浑身冰冷，牙齿都打着颤，却没有半点办法，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和难以忽视的疼痛找小丫鬟去请郎中。
坐在屋子里的陆怀夏却已经变回了之前狰狞的样子，长长的指甲上染了凤仙花，此时正用力的抠着椅子扶手，手关节都泛着白。
两刻钟后她换了一身素雅的衣裳，带上另一个大丫鬟往徐氏的院子走去。
此时的徐氏正跟陆鸣坐在软榻上，两人的神色都不怎么好。
“账上的银子越来越少，最近铺子里的生意也不景气，实在是挪不出老爷要的数。”
徐氏是真的病了，被气的。
府里的几个铺子原本生意都不错，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差了许多。
账本都快翻烂了，几个掌柜也都轮番叫过来问了又问，除了得知是有人故意针对之外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徐氏的目光幽幽看向陆鸣。
陆鸣莫名其妙：“你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要出去花天酒地，是为了早点儿官复原职才要支些银子。”
“老爷说的哪里话，别说是为了正事，就算不是，只要账上有肯定都会拿出来。”
“只是府里的铺子最近实在是不景气，银子调了不少过去周转。”陆鸣皱眉：“怎么回事儿？”
显然，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徐氏别的能耐也许一般，但是打理产业的本事确实不错。
他成亲的时候没什么私产，这些年来全是靠着徐氏一点一点的筹谋出这些铺子和庄子。
所以能让徐氏说出要调银子周转的话，恐怕铺子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听见他问，徐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跟几个掌柜碰头之后的一致推测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针对咱们，下手也狠。”
“不知道老爷这边有没有什么猜测？”
陆鸣惊讶了一瞬，转而有些恼怒的问：“你是怀疑我得罪了人？怎么可能！”
“这几个月我天天被困在家里，能得罪谁？”
为了表示愤怒，他将手里的茶杯丢在桌上，浅褐色的茶水随着歪斜的杯口流得到处都是。
压了压心头的郁气，他又说：“不过也可能是之前有人看不惯我，趁着我现在不能回礼部所以想踩上一脚吧。”
“毕竟我要是回不去，那位置就得让给别人。”
徐氏一慌：“那怎么办？”
陆鸣眼神复杂的看着她：“能不能请夫人将嫁妆暂时拿出来，等到铺子生意恢复过来你再从账上补，可好？”
要动用嫁妆？！
徐氏的心更加不平静了。
她的嫁妆并没多少，陆鸣要的数几乎差不多要掏空一半。
“真要这么多么？”
尽管知道答案，可她还是小声的问了一句。
陆鸣错开眼神，点了点头。
想要喝口茶掩饰一下此刻的尴尬，才发现茶已经被他自己给泼洒了。
他现在脑子也有点儿乱，怎么就混到今天这种地步？府里本来一片和睦，徐氏将府里的庶务和子女都管的很好，他只需要在朝中各方势力中间游走观察并选择。
尽管官位低，可先前也跟吏部尚书搭上了线，想要往上走也不是难事。
可停职之后他感觉越来越慌，吏部的复职任命迟迟不下，无论他找谁去打听都是这话，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还有几个孩子身上发生的事儿就没一件顺心的。
哪怕是陆淮安中了举、陆怀夏能进宁远伯府的门，这些都不足以让陆家的势头再抬起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此番跟徐氏要钱，他就是想豁出去找上吏部尚书再赌一把。
之前那个沈秋送不出去，可王秋李秋他还找不到么？
而且女人算什么，只要有银子什么样的绝色都得匍匐脚下。
徐氏看他脸色不断变换，深知这样扛着也不是办法。
况且她的荣辱全都仰仗着自家老爷，如今只是要她掏钱去帮着疏通关系，这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要是老爷就这样一直待在家里，那她的天才真是要塌。
“父亲、母亲，夏夏来给您二位请安。”
陆怀夏半路上就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眼中带着隐忍和委屈，可僵硬扬起的嘴角又昭示着她其实是在强颜欢笑。
可迈进屋门的一瞬间，她触及到陆鸣和徐氏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不对，是特别不是时候。
屋里的氛围很安静，可却透露着尴尬和诡异。
可人都已经进来了，总不能半路退出去，她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二人面前行礼问安。
“嗯，你来了就多陪陪你母亲，她身子不好，你陪她多说说话。”
陆鸣急不可待的站起身，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陆怀夏眉头直跳，她是想来找父亲母亲帮着讨公道的啊，怎么话还没说父亲就走了？
回头再看徐氏，嗯？怎么母亲也是一副根本不想搭理她的样子，还撑着头说要进内室去睡一会儿？
这下陆怀夏是真的想哭了，她折腾这么一趟到底是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