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出事
送走崔婉婉和林晟，沈秋看了看街上逐渐多起来的人，又瞧瞧自家准备的元宵已经不剩多少了，果断的跟沈大江几人说收摊回家。
万氏还有些不尽兴，她很少逛街，今天出来摆摊子小赚了点儿，又赶上花灯会，就想收摊之后再逛逛。
看出她不舍的看着不远处的灯塔，沈秋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之前听阿彻说这些日子京城有些不太平，今天灯会上人太多了，我有些害怕。”
万氏心里一个咯噔，再看来往的人多到都快要把推车挤歪了，忙捂住止不住蹦跳的心口，麻利的收拾起来。
天老爷啊，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最怕出意外。
一行人匆匆赶回家，将大门锁好这才松了口气。
今天裴彻要值守，于是沈秋就留在娘家住。
“闺女，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那，咱家这铺子……”
万氏还没从方才听到的消息中缓过来，尽管现在已经在家里了，可还是有些后怕。
要是刚才出来几个拿大刀砍人的，街上这么挤，他们想跑都没地儿跑。
“阿彻是这样说的，但咱们不往热闹地方去，就安安分分的开门做生意应该没啥事。”
沈秋知道她娘吓着了，赶紧挽着她的胳膊安慰。
“那就好那就好，哎，买铺子的银子还没挣出来呢，要是再出点儿啥事儿……”
“你可闭嘴吧，这还没出正月呢，别说这些不吉利的。”
沈大江不爱听这些，冲沈秋和沈年说：“你俩赶紧去睡觉吧，这都多晚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二人对视一眼，跟爹娘又说了几句不用多想之类的话之后退出正屋。
临回屋之前，沈年叫住妹妹。
“妹夫他……有没有说其他的？”
沈秋回头看向他，清秀俊逸的后生站在院中，满月明亮的光线下青色厚棉袍也不显臃肿，反而更衬得他一身文雅似竹。
“大哥是在担忧春闱？”
沈年默了一下，点头道：“确实有这个顾虑。”
如今已经到了皇子们争权夺利的白热化时期，老百姓们不太关注这些，但身为即将要迈进官场的举子们，多多少少私下都会隐晦讨论几句，甚至已经有学识不错且背景不俗的人已经先一步被各个势力接触拉拢。
沈年平民出身，为人正直，之前又跟陆淮安有些摩擦，这样的人是不会被列入拉拢范围之内的。
只是他在书院里念书多多少少会听到一些风声，很担心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今年的春闱就没了。
沈秋没法跟他直说，深深的看着他的眼睛问：“大哥，无论如何，你已经为春闱准备了这么久，就算今年没有机会，也不代表以后没有。”
“乱世浮萍随波逐流，有时候也许等一等，会有更好的。”
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沈秋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年怔愣的站在院子里，对周遭的冷风毫不在意。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妹妹说的那些话还有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莫非……
不对，沈年摇头。
即便妹夫能打听到些消息，也不至于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大喇喇的让一个狱丞知道吧？可妹妹的意思他理解错了？
难道不是让他别参加这次的春闱么？
这一夜，沈年睡的很不好，或者说基本上就没怎么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刚想回屋温书，就听到了一个让他震惊当场的消息。
昨夜的花灯会果然出事了！
最大的那三座灯塔自燃了！
本来在灯塔下面参加猜灯谜活动的人和围观的人一时惊慌四下逃窜，结果街上太过拥挤引发了踩踏事件，死伤高达几百人。
京城许久都没发生这样惨烈的事情了，简直是骇人听闻。
从来没听说过花灯组成的灯塔还会自燃，明明每年都这样弄，怎么偏偏今年就出事了呢？
万氏已经吓得脸都白了，揉着面的手使不上一点儿力气，慌慌张张跑到沈秋面前。
“闺女啊，是不是昨天晚上咱们但凡晚回来一点就、就……”
沈秋脸色也很差，抬眼看见同样跑过来的沈大江和沈年，深吸了两口气。
“恐怕要乱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应该就是个信号，爹娘你们得做好准备。”
“咱家的铺子目前应该没什么危险，生意还是照常做，只不过咱们轻易就别去热闹的街道了。”
“大哥最近住到书院去吧，天天这么来回跑实在危险。万一有什么事，咱们直接赶车去接上你就行。”
“还有从去年秋收之前到现在还一直都没下过雨，我问过阿彻，京城周围的城池都是这样。”
“要是天灾人祸一起来，咱们得想办法早点儿跑路。”
沈家几人皆是一惊，这么严重么？
“闺女啊，你可别吓唬咱们，咋就还要跑啊，跑哪去？”
沈大江腿都软了，他做过最凶的事儿也就是跟着赌 场的混子要过债，但那时候他只是个凑数的，跟着吆喝两句狠话就得了，从来没有过这种要命的时候啊。
而且从打他记事儿以来，就没碰上过什么大天灾，顶多就是一个多月不下雨或者十几天连续下雨这种情况。
虽说当年的收成都不算太好，可勉强也能活，且三四十年来也就两三次，挺挺就过去了。
可听闺女这么一说，再联想到可不就是五个多月都没下过雨了么，他一下子就不好了。
跑，那不就是逃荒么？他们不就都成了难民了么？
来京城的难民他见过啊，怎么他们也要成那副要饭样子么？
万氏已经快要瘫坐在地上了，沈年抿嘴过来帮着沈秋将人扶去炕上坐好，随后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想起前世火光冲天、血气扑鼻的夜晚，被勒死的窒息之感此刻回想还有些让人难受。
沈秋往日里可爱的梨涡消失不见，一张明媚小脸上满是肃杀。
“我不敢下定论，阿彻也只能打听到皮毛。不过稳妥起见，家里最近挣的银子就尽量攒起来，房契地契这些贵重东西也用油纸包好尽量贴身带着。”
“总而言之，要做好万一真到了不得不走的那天，咱们能马上动身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