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咱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那双狭长的眼睛闪烁着戏谑的光芒，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在空气中缓慢地扩散开来，钻进沈聿的耳膜，刺痛他的神经。

“怎么？你也会为我这种人担心？”萧祁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掩不住其中的戏谑，“真是……受宠若惊啊……”

暴雨轰然从天际倾泻而下。

中央基地所处的地方的夏季就是这样子，雨是无法回避的一环。

这场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扭曲变形的车身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金属撞击声。

萧祁下意识捂住嘴，温热的液体却从指缝间溢出，在苍白的手背上蜿蜒出刺目的红，他低头看着掌心的血迹，嘴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场戏演到现在，已经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

萧祁靠在变形的车门上，冰冷的金属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刺骨的寒意。

沈聿正在认真研究如何打开后座的车门，暂时看不到他的状况，他闻言，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去拉变形的车门。

雨水混合着汗水从沈聿的额头滑落，在满是碎玻璃的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抿紧的嘴唇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几滴雨珠顺着他的睫毛滴落，模糊了视线，但他拒绝擦拭，仿佛这样就能忽略车里那个家伙的存在。

沈聿觉得有些心烦。

他不喜欢被嘲笑，更不喜欢被戏耍。

萧祁的那点小把戏，沈聿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看到萧祁的第一眼，就知道弹片绝对不可能以那种直进直出的角度插入胸口，伤口边缘太过整齐，血迹分布也极不自然，甚至连血液凝固的程度都与所谓的受伤时间对不上。

这种拙劣的伪装，简直就是在侮辱沈聿的专业素养。

这分明是精心设计的苦肉计，明晃晃的陷阱，但他还是来了，就像是飞蛾明知是火也要扑向光明。

沈聿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早该知道，萧祁永远不会改变，这个家伙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的表演，就连此刻的虚弱都计算得恰到好处。

沈聿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萧祁身上栽倒过许多次了。

萧祁身上的那个影子不消失，这样的日子还会继续不知道多久，他还会被设计多少次。

或许萧祁也意识到了沈聿对他是与众不同的，他才会利用这份不同，为自己谋求更多利益。

前座的两个人都已经死掉了，鲜血顺着座椅流淌，凝结成暗红色的河，这让沈聿的心理预期已经降到了最低。

医生不是神仙，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后座的门已经打不开了，沈聿从副驾驶爬到了后座。

他的手肘不小心按到了司机的尸体，黏腻的血液浸透了他的袖口。

那种温热又冰冷的触感让他的胃部一阵痉挛，他能感觉到血液正顺着自己的手腕往下流，像是某种活物在皮肤上爬行。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不过你来得比我想象中要快。”萧祁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但伤口对他还是有影响，声音不似之前的中气十足，“看来……我在你心里还挺重要的？”

沈聿借着车窗外忽明忽暗的路灯打量着萧祁苍白的脸色。

那张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因为失血而泛白，但那双眼睛依然亮得惊人，像是黑夜里的狼瞳。

“所以，你在用你我二人的性命，赌你前程似锦。”沈聿的目光在昏暗的车厢里如刀般锐利，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沈聿虽然这么说，但依旧帮萧祁止血。

他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撕开萧祁染血的衬衫，随着布料剥落，一道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皮肉外翻，鲜血仍在不断渗出，将萧祁苍白的肌肤衬得更加病态。

沈聿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伤口确实如他所料是伪造的，但为了逼真，萧祁竟然真的划开了皮肉，深度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重要器官，却又足够触目惊心。

这个疯子，永远都在玩这种危险的游戏。

萧祁闻言轻笑出声，却牵动了伤口，笑容立刻扭曲成痛苦的表情。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前程？”他喘息着说，“我这种人……哪有什么前程可言……不过是为了人类命运卖命罢了……”

“你要为了人类命运杀了我？”沈聿的手顿了顿。

他缓缓抬眼，对上萧祁的视线，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因为失血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然倔强地保持着清醒。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谁都不肯先移开，沈聿能清晰地看到萧祁瞳孔的细微变化，那里面藏着太多他似懂非懂的东西。

“真正的聪明人不会想要你的性命，他们只想把你抓进实验室……”萧祁继续说道，呼吸因为疼痛而变得急促，“就像帝星的那些智者一样，他们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他讨厌别人提起那些不堪入目的经历，那些冰冷的仪器，刺眼的白光，还有永远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道……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萧祁艰难地调整着呼吸，试图缓解疼痛，“总要给我一个话题，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但嘴角依然挂着那抹令人恼火的笑，仿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无关痛痒的游戏。

沈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重新拿起纱布，动作却比之前粗暴了许多，“说说你们的计划。”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眼底的寒意更甚。

他不会相信萧祁的任何话，但不妨听听这个骗子能编造出什么样的谎言。

“因为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讨厌我，你定然会一个人来找我。”萧祁笑着说，“审判官的大脑再厉害，没有执行官的执行，也是白费。”

“真是无耻。”沈聿冷声道。

“是吗？”萧祁的笑容扩大，另一只手悄悄摸向藏在座椅下的刀，“你猜这次你会有个什么样子的结局？”

沈聿早就注意到了萧祁的小动作，只是选择在最佳时机揭穿这场把戏。

“哦？”沈聿轻声反问，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他修长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萧祁顿时感到喉间一阵剧痛，被迫仰起头倒吸一口冷气，颈侧的青筋在苍白皮肤下清晰可见。

沈聿俯下身，在萧祁耳边低语，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别忘了，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

萧祁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沈聿的杀意，沈聿的手指正按在他的颈动脉上，那力道精准得可怕，恰到好处地让他感到窒息的前兆。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呼吸中的血腥味。

他们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就像两头伤痕累累的野兽在悬崖边对峙，任何一个细微的破绽都会让对方抓住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你以为……我会毫无准备？”萧祁突然勾起一抹冷笑。

右手看似无力地松开短刀，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中，他的左手却如毒蛇吐信般从袖中滑出一支针管，针尖泛着幽蓝的寒光。

“别怪我，咱们两个只能活一个！”萧祁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但沈聿从中听出了言外之意。

“你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一个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