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晏清澜欣赏着钱雅芝惊恐欲绝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那笑容,落在钱雅芝眼里,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可怖,仿佛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
“想救她吗?”
晏清澜的声音很轻,很缓,却像淬了毒的针,刺进钱雅芝的心里,让她浑身发冷。
钱雅芝顾不得害怕,连连点头,泪水混着鼻涕,糊了满脸。
“想……想!我求你,放过她……”
她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能保住晏玥玥的命,让她做什么都行。
晏清澜微微侧头,余光扫过一旁的桂柔。
桂柔立刻会意,从袖中抽出一张麻纸,递到钱雅芝面前。
“只能在这份悔过书上按手印了。”晏清澜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签字画押,我就饶了晏玥玥。”
钱雅芝颤抖着手,接过那张麻纸,展开。
只一眼,她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麻纸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满了罪状。
钱雅芝心虚,一眼就认出那些字迹,和自己账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她做贼心虚,坏事做尽,自然对这些事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会被人详细地记录下来。
上面不仅写了她如何戕害良妾、毒杀庶子庶女,还包括了她如何偷换贡品,如何私吞庄家产业的种种细节。
每一条,都清晰得令人发指,简直就是一本活生生的罪证!
钱雅芝甚至能回想起,那些阴暗角落里发生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都如尖刀般刺痛着她的神经,让她无处遁形。
她想否认,想辩解,可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徒劳地张着嘴。
“怎……怎么会……”钱雅芝喃喃自语,身体抖若筛糠,“她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怎么会有自己的账本?!
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清楚,这张认罪书,万万签不得。
这上面随便挑出一条,都足够让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可不签……晏玥玥怎么办?
看着晏清澜手中闪着寒光的匕首,钱雅芝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不能拿晏玥玥的命去赌。
钱雅芝心一横,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尖声喊道:“救命——救命啊——”凄厉的呼救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在空旷的寺庙里回荡。
她一声声地喊着,绝望而无助,声音嘶哑,像是杜鹃啼血。
她寄希望于这声音能惊醒沉睡的寺庙,为自己带来一线生机,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好。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晏清澜和桂柔冰冷的眼神,如寒冰利刃。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笑话,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嘲弄。
晏清澜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仿佛在看一只自不量力的蝼蚁。
“没用的。”
她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钱雅芝耳中,带着无尽的嘲讽。
“钱雅芝,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
晏清澜手上微微用力,钱雅芝只觉脖子一紧,呼吸更加困难,脸色也由绛紫转为青白。
“这里,”晏清澜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中却闪过一丝狠厉,“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地方。”
她凑近钱雅芝,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
“这满寺的香,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好东西’,保证他们睡得比猪还死。”
“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是你,亲手把刀递到了我的手上,而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晏清澜手中的匕首,缓缓下移,最终停在了晏玥玥的喉间,那薄薄的刀刃,仿佛下一秒就会割破她脆弱的血管。
只需稍稍用力,晏玥玥便会命丧当场,香消玉殒。
钱雅芝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其他,嘶吼道:“住手!”
她心如死灰地合上双眸,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破了的风箱。
“我签……我签还不行吗?”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妥协,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求你……放过玥玥……她不能有事……”
钱雅芝心里明白,这份认罪书,意味着什么。
一旦签了,就等于把自己的命,交到了别人手里。
可如果不签,晏玥玥就没命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自己面前。
和晏玥玥的命比起来,她这条贱命,又算得了什么?钱雅芝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所有的念头都汇聚成了一个坚定的想法——
晏玥玥,必须活着!
只有她活着,自己才有希望,庄家才有未来。
至于自己……
钱雅芝惨笑一声,她这条命,早在当年踏进庄家大门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她所有的荣辱,所有的希望,都系在了晏玥玥身上。
什么皇后之位,什么家族荣耀,什么夫妻情深,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只有晏玥玥,才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快把认罪书给我!”
钱雅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催促道,眼中满是决绝。
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能救晏玥玥,她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是出卖自己的灵魂。
晏清澜挑了下眉,对钱雅芝的反应并不意外,她早就料到,钱雅芝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示意桂柔将认罪书递过去,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钱雅芝接过认罪书,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张薄薄的纸。
她咬破手指,颤抖着,在那张薄薄的麻纸上,按下了血手印,鲜红的指印,触目惊心。
这一下,仿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让她瘫软在地,再也支撑不住。
从此以后,她就有了一个天大的把柄,落在了别人手里,再也无法翻身。
哪怕她机关算尽,哪怕她权倾一时,也永远摆脱不了这个噩梦。
至于杀人灭口?
钱雅芝苦笑一声,她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是谁,长什么模样。
她们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又随时可能消失,让她无迹可寻。
晏清澜欣赏着钱雅芝恐惧而绝望的神情,缓缓将认罪书收起,妥帖地放入袖中,仿佛那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匕首,终于离开了晏玥玥的喉咙,却依旧贴着她的脸颊,缓缓移动。
晏清澜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的邪气,像一只餍足的猫。
“晏夫人,记住今晚发生的一切。”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一字一句,敲打在钱雅芝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