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钱雅芝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晏清澜,而是……
晏清萦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
她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定了定神,对晏清澜说道:
“四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数。我不过是个传话的,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怎么做,全凭四姐姐定夺。”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四姐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您……多加小心。”
说完,晏清萦便起身告辞。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以晏清澜的聪明才智,定然能明白她的意思。
而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晏清澜看着晏清萦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转过身,重新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
茶香袅袅,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带来一丝淡淡的苦涩。
晏清澜的眼神,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她知道,晏清萦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钱雅芝那只老狐狸,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让她去善南寺。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阴谋诡计!
只是,她一时之间,还猜不透钱雅芝的真正目的。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倒要看看,钱雅芝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晏清萦回到苏府后,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低着头,走到钱雅芝面前,将晏清澜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钱雅芝听完,确认了晏清澜三日后会去善南寺,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她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钱雅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长叹一声
“唉,罢了罢了,阿清不愿与我们同行,也是情理之中。只要她肯去善南寺,我便心满意足了。”
她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等到善南寺事发,宋溪溪名节不保,她倒要看看,陆家是否还会护着这个灾星!“吁——”
长长的吁声中,车夫猛地一拉缰绳,马蹄重重落地,车身剧烈一晃。
“夫人,小姐,善南寺到了。”粗犷的嗓音穿透车帘,闷闷地传了进来。
“哎呀,总算到了!”
晏玥玥一个激灵,猛地掀开车帘,几乎是跳下了马车。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是迫不及待要绽放的花儿。
她一眼就瞧见了站在寺门前的宋溪溪和傅清霁,眼睛都亮了起来,像是两盏小灯笼。
“溪溪姐姐!清霁姐姐!”
清脆的嗓音,像出谷的黄鹂,在空旷的寺前广场上回荡。
她提着裙摆,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
然而,宋溪溪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冷淡的模样,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晏玥玥满腔的热情。
她硬生生刹住脚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嘴角尴尬地抽动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突如其来的冷遇,让她原本雀跃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她身后,钱雅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这陆家的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她在心中暗骂。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节泛白,几乎要把帕子撕碎。可面上,她还得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钱雅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调整了一下表情,摆出一副端庄贤淑的模样,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傅清霁面前。
“厉夫人,别来无恙啊。”她温声细语,仿佛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一番客套之后,钱雅芝话锋一转,目光在四周扫了一圈,故作惊讶地问道:
“咦,怎么没瞧见阿清那丫头?她不是说,今天要来寺里上香祈福的吗?”
她眼神飘忽不定,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晏清萦。
心里暗自琢磨:难不成,这小蹄子竟敢阳奉阴违,背着她耍花招?
晏清萦依旧低眉顺眼,像个受气包似的站在一旁,对钱雅芝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心里清楚得很,钱雅芝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她偏偏不如她的意。
晏清澜确实说过要来善南寺,但前提是,一切顺利,不出任何意外。
钱雅芝这般大费周章,不就是想把晏清澜诓来善南寺吗?
哼,想得美!
她心中冷笑,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却又很快隐没在低垂的眼睑之下。
钱雅芝的演技,在她看来,实在是拙劣得可笑,简直不忍直视。
在傅清霁面前装模作样,装出一副对晏清澜关怀备至的慈母模样,也不怕把人恶心坏了。
傅清霁是什么人?
那双眼睛,毒着呢,早就把你看透了!
傅清霁听她提起晏清澜,眼波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地看了钱雅芝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人心,让钱雅芝一阵心虚。
“阿清啊,她昨晚着了凉,今早起来就头疼得厉害。”
傅清霁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山路崎岖,我怕她颠簸,就让她留在府里好好休息了。”
几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子,狠狠戳在了钱雅芝的心窝上。
钱雅芝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僵硬得像一张面具,声音都有些发颤:
“哎呦,那阿清可得好好调养,身子要紧啊……”
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丝关切的语气。
但任谁都听得出,她话语中的勉强和不甘。
傅清霁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钱雅芝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憋闷不已。
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宋溪溪。
“这位……想必就是陆家大小姐吧?”
她语气夸张地赞叹着,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向宋溪溪身后的那个“丫鬟”。
“陆小姐真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难怪能让……”
她故意顿了顿,话锋一转,
“陆小姐不仅自己生得这般标致,就连贴身侍女,都这般气质出众,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可见韩府家教严谨,规矩不凡啊。”
她这话,明着是夸赞,实则绵里藏针,暗含试探。
那“丫鬟”始终静静地站在宋溪溪身后,面对钱雅芝的打量,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那份从容淡定,那份气度,还真不像是个普通的丫鬟。
宋溪溪和傅清霁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厌烦。
对于钱雅芝这种人,她们实在是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