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更别把你那套‘女人就该在家绣花’的酸腐思想往阿清身上套!”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晏景文的胸口,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像是要把他的肋骨给戳断。

“不然,见你一面就让你吃苦头,不信你试试!”

晏景文简直要气炸了,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还是他那个一直以来都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四弟吗?

反了天了!

他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

为了晏清澜那个死丫头,居然还敢对自己和三弟动手!

怒火像火山爆发一样在晏景文胸腔里翻滚,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要吃人。

他刚想破口大骂,可一接触到晏清澜那比寒冬腊月的冰碴子还要冷上三分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只剩下嘶嘶的白气,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晏清澜面无表情地看着晏子晏,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没有一丝温度,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多谢”。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转向宋明澜,这个还想替她撑腰的“哥哥”。

这次,晏清澜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虽然只是一个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却像是冰雪消融后露出的第一抹春色:

“大哥,我们走。”

宋明澜目光如刀,从晏景文和晏雨珩身上狠狠刮过,像要把他们身上的肉都给剐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只冷哼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鄙夷,然后才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阿清是我认下的妹妹,跟你们庄家没半文钱关系!奉劝你们,少说那些让人笑掉大牙的蠢话,也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嘲讽。

就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还想教训阿清?

还说什么“哥哥是为你好”?

放屁!

宋明澜心里暗骂。

简直是清明节上坟——哄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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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澜和宋明澜前脚刚走,晏景文后脚就指着晏子晏的鼻子开骂,声音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看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费尽心思护着的,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戳着晏子晏的鼻子,好像要把他的鼻子给戳歪。

“你看看她对宋明澜那副亲热劲儿,再看看她对你,爱答不理!晏子晏,你现在知道自己有多可笑了吧?像个跳梁小丑!”

晏雨珩也跟着帮腔,他脸上挂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连连摇头,好像对晏子晏失望透顶。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做作的悲伤和无奈:

“她那种人,最懂得见风使舵,怎么可能为了咱们,放弃陆家那棵大树?”

他斜睨了晏子晏一眼,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老四,你这回可是看走了眼,输得彻底!”

这话说的,好像晏子晏跟晏清澜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可晏子晏听了,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哦”了一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阿清为什么不想回这个家。

有这样的“家人”,天天变着法儿地往她身上泼脏水,换了谁,谁还愿意回来?

晏子晏眼尾微微上挑,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那笑容,像是淬了毒的刀子,闪着寒光:

“你们少把自己跟宋明澜比,更别拿宋明澜来恶心我。”

晏子晏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不配跟他比,你们更不配。”

宋明澜当哥哥,那是真心实意地对妹妹好。

可他们呢?

算什么东西?

哪来的脸跟宋明澜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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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晏说完,也不管那两人是什么反应,直接扭头对旁边一直看热闹的杨澜说:

“走,懒得跟他们多哔哔。”

杨澜跟庄家这几个兄弟,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庄家四个儿子,他只跟晏子晏臭味相投。

他收起折扇,好笑地瞥了晏景文和晏雨珩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扇子,跟上了晏子晏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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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走在护城河边。

晏子晏望着河边堆积的沙砾,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声音里,充满了说不出的落寞和惆怅。

杨澜见了,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笑嘻嘻地说:

“哎,我说,你别跟个怨妇似的,有啥事儿就说出来,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本少爷今天心情好,勉强当一回你的知心哥哥,开导开导你。”他眨了眨眼,一副“我很靠谱”的样子。

“放心,我这人嘴巴最严了,绝对不会说出去!”

晏子晏嫌弃地拍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一步,离他远远的:

“滚一边去!少恶心我!就你还知心哥哥?我呸!”

被杨澜这么一闹,他原本郁闷的心情倒是消散了不少,但有些话,还是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

晏子晏找了棵树,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从地上捡了片树叶叼在嘴里,看似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你说,我是不是……太晚才明白过来了?”他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杨澜。

要是早点明白,庄家和阿清之间,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家那个小妹……

回不去了。

晏子晏心里比谁都清楚,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做个好哥哥,把所有的疼爱都给她。

而不是等到她身边已经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她也曾经渴望过哥哥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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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子晏钻了牛角尖,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杨澜这个旁观者,倒是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啪”的一声合上扇子,在手心里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说你,就是瞎操心!你一个人明白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

“庄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可结果呢?”杨澜反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爹娘那教育方式,迟早得出问题!你妹妹跟你们闹掰,那是早晚的事!”

有些话,杨澜本来不想说得太直白,怕伤了晏子晏的心。

可事到如今,为了让这个死脑筋的朋友清醒一点,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你们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还不知足?”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

“晏清澜现在是想开了,不跟你们计较。就怕她想不通寻死觅活,还傻乎乎地等着你们疼她、爱她!”

人要是长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态很容易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