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可没想到,竟会在晏老夫人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钱雅芝心里明白,晏清澜回府的事急不得,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可平白无故地,她却把精心布置的听雨轩给搭了进去,这让钱雅芝如何能甘心?
这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钱雅芝越想越觉得憋屈,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实在不想继续留在暖阁里,面对晏老夫人和晏芸清那两张令人厌恶的脸。
于是,钱雅芝随口找了个借口,敷衍了几句,便匆匆告辞离去。
罢了罢了,为了老爷的前程,为了庄家的未来,她可以暂时放过晏清澜那个小贱人。
但是,宋溪溪那边……
钱雅芝的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
是时候对宋溪溪那个贱婢动手了!
她必须尽快除掉这个心腹大患,以绝后患!
她绝不能让宋溪溪坏了她的大事!
她要趁着韩承煜还未注意到宋溪溪之前,先下手为强!
至于具体该如何动手……
钱雅芝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冷笑,她心中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澜王府内,暖香氤氲。舒临风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摇着,发出“啪嗒啪嗒”的细微声响,像是某种催人的鼓点。一双生来含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满是看戏的玩味,眼尾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阿珏,你听说了吗?”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向童玄珏的方向凑近了些,
“钱雅芝最近派人到处打听宋溪溪的行踪,跟做贼似的。”
话音未落,他先“啧啧”两声,摇了摇手中那把价值连城的扇子,
“这女人,为了让晏玥玥当上皇后,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宋溪溪也敢动,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舒临风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她也不怕傅清霁和厉宗玉知道了,一人给她一剑。那场面,想想都刺激。”
童玄珏正提笔写着什么,浓密的睫毛低垂,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听到舒临风这番话,他压根懒得看一眼,只是加快了笔下的速度。
将写好的信笺仔细折叠,再从旁边的小炉上取过融化的火漆,小心地封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做完这一切,童玄珏才缓缓起身,负手而立,冷淡地瞥了舒临风一眼。
“陆家势大,早就威胁到了皇权。宋溪溪活着,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麻烦。”
童玄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寒意,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
“想让她死的人,可不止钱雅芝一个。她啊,还排不上号。”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芭蕉叶上,那声音,一声紧似一声,仿佛都敲在了人的心坎上,让人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阵烦躁。
“都说冬风瑟瑟,秋雨绵绵最是恼人,”舒临风像是没听出童玄珏话里的深意,只顾着感慨,“可这夏天的雨,也让人心里发毛啊。”
一直沉默的姚澜,手里把玩着一块玉珏,玉色温润,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他轻轻摩挲着玉珏的边缘,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那也要看陆家有没有那个心思,要不要扶持个新后。”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目光却在童玄珏和舒临风之间来回扫视。
“如今还没成亲的皇子,除了韩瑾,也就剩韩承煜了。”
姚澜顿了顿,话锋一转,
“韩瑾年纪还小,至于韩承煜……”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似乎在斟酌用词。
“韩承煜配宋溪溪?怎么想的!”
舒临风“啪”地一声打开折扇,给自己扇了扇风,打断了姚澜的话。他用扇柄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转头看向姚澜,
“我说姚澜,韩承煜是挖你家祖坟了?”
舒临风一脸的难以置信,
“我平时也没见你对谁有这么大意见,怎么一提到韩承煜,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摸了摸下巴,做出思考状,
“难道说……韩承煜背地里得罪你了?”
姚澜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没有回答舒临风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向童玄珏。
“阿珏,你这心可真够硬的。”
姚澜的语气中,带着三分调侃,七分试探。
“宋溪溪那边你不管,晏清澜你也不管?”
他停顿了一下,
“好歹钱雅芝挖空心思地想把女儿嫁给你,这份心意,我一个外人都快感动哭了。”
这话说得,讽刺意味十足。
舒临风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他“唰”地一下收起折扇,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
另一只手则轻轻推了推童玄珏的胳膊。
“我说阿珏,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机会,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要我说,庄家四姑娘那可是万里挑一的美人,配你,绰绰有余!”
舒临风觉得自己真是为好友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童玄珏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凉凉地扫过这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损友。
绰绰有余?
他冷笑一声,在心里把舒临风从头到脚嫌弃了一遍。
他童玄珏,眼光还没差到那种地步。
除了那张脸,晏清澜还有什么地方能看?
他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可能娶她。
舒临风压根没注意到童玄珏越来越黑的脸色,还沉浸在自己的“媒婆”大业中,甚至开始盘算起了未来的份子钱。
“阿珏,你再不说话,那就默认你同意了啊。”
他笑眯眯地看着童玄珏,
“那我可得提前准备贺礼了。”
准备你个大头鬼!
童玄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要把舒临风扔出去的冲动。他手腕一翻,原本放在桌上的糕点,便如离弦之箭般,直奔舒临风的面门而去。
“我靠!童玄珏,你玩真的啊!”
舒临风一声怪叫,手忙脚乱地用扇子去挡。
只听“啪”的一声,糕点虽然被挡住了,但雪白的扇面上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的粉末,看起来狼狈不堪。
“你赔我扇子!”他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宝贝扇子,额角青筋直跳。
童玄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底尽是不耐,
“你再敢胡说八道,我就让尤戟把你家所有的扇子都烧成灰。”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
以尤戟的性子,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舒临风气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