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任人摆布的茅清兮。
孔谋若想故技重施,恐怕要失望了。
只是,有一点,她始终想不明白。
以孔谋的精明,不可能不知道青鸾阁对她的漠视。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执着于此?
难道说,他所图谋的,并非青鸾阁本身,而是……
茅清兮的思绪被一阵急促的鸽哨声打断。
她抬头望去,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她的肩头。
是司玄苏!
茅清兮连忙取下信筒,展开一看,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信中说,在五皇子府里过得舒坦,只是七皇子误以为他是名动京城的雪苏公子,不肯放他离开。
茅清兮轻叹一声,看来,眼下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她收起信,转身回屋。
孔谋的下一步动作,她尚且无法预料。
但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去面对。
茅暮暮出嫁的日子,到了。
林家对这门亲事并不重视,更何况茅暮暮失贞一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林家上下,对这位未来的妾室,都带着几分鄙夷。
尤其是刁父,得知茅暮暮无法生育后,更是觉得娶她进门,毫无用处。
因此,林家并未大肆操办,只简单布置了茅暮暮的院子。
吉时将至,茅暮暮独自坐在房中,脸色阴沉得可怕。
骆芸早已哭成了泪人,声音嘶哑。她颤抖着双手,将一件大红嫁衣捧到茅暮暮面前。
这嫁衣,是她一针一线,为女儿缝制,期盼着她能风光大嫁。
可如今……
“拿开!”
茅暮暮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怨毒:
“我不穿这种东西!”
“暮暮……”
骆芸哽咽着,想要劝说,却被茅暮暮粗暴地打断:
“滚!都给我滚出去!”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地砸向骆芸。
茶盏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顺着骆芸的脸颊流淌下来。
骆芸惊恐地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茅暮暮死死咬着牙,脸色狰狞。
这时,两个侍卫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开口:
“时辰到了,该上路了。”
茅暮暮猛地抬头,狠狠地瞪着他们,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可那两个侍卫却丝毫不为所动,上前架起她,便往外走。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竟敢如此对我!”
茅暮暮尖叫着,拼命挣扎。
可她的反抗,在两个训练有素的侍卫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被强行拖出了房门,一路来到陆府后门。
那里,停着一顶小轿。没有锣鼓喧天,没有宾客盈门,只有几个粗使婆子,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茅暮暮看着那顶小轿,瞳孔骤然紧缩,脸色惨白如纸。
她想起当初,茅清兮被抬进洛国公府冲喜时,坐的也是这样一顶小轿。
那时,她站在人群中,看着那顶小轿,心中充满了得意与不屑。
她暗自发誓,绝不能像茅清兮那样,悄无声息地嫁人。
她要的,是十里红妆,满城瞩目。
如今,她“如愿以偿”。
只是,这“如愿”,却是如此的讽刺。
没有十里红妆,没有满城瞩目,只有一顶破旧的小轿,和无尽的屈辱。
茅暮暮被强行塞进了轿中,轿帘落下,遮住了她绝望的眼神。
小轿缓缓起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陆府后门,无人知晓,无人送行。“夫人,茅少爷求见。”绿绿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茅清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绿绿口中的“茅少爷”,指的是茅飞羽。
“让他进来吧。”她淡淡吩咐了一句,视线仍旧停留在周长明身上。
此刻,周长明正在演练一套基础剑法。这是茅清兮今日才刚传授于他的。
这孩子悟性不错,学得很快,只是有些细节仍需纠正。茅清兮耐着性子,一遍遍为他指点。
“肩膀再低些。”茅清兮伸手,轻轻按在周长明的肩头,“你这一招起手便有些偏了,胳膊举到头顶,会导致出剑时腕力不足,容易被人抓住破绽。”
茅飞羽被绿绿领入院中时,正巧瞧见这一幕。
他悄无声息地退到边上,看着茅清兮悉心指点周长明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茅清兮虽不善于教导,但对于周长明的每一个疑问,她都会细心解答,甚至不厌其烦地亲身示范。
茅飞羽在一旁看着,竟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起,从前茅清兮也曾有意教他习武,但他受不了磨练,又对茅清兮心存芥蒂。后来,茅清兮转而教他读书,他更是无心向学,甚至时常故意捣乱,结果自然是被茅清兮狠狠责罚。
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弟,他却如同外人一般,对她心怀抵触,甚至出言诋毁。后来,他为了重回陆府,毅然决然地舍弃了茅清兮。
自那时起,茅清兮便对他彻底寒了心,再未理会过他。
想到此处,茅飞羽不禁眼眶泛酸,再看茅清兮对他人如此温柔耐心,心中愈发难受。
他现在也想让茅清兮教导自己,可他知道,茅清兮的心,恐怕早已被他伤透了。
茅清兮有意晾一晾茅飞羽,想看看他究竟有何来意。
可茅飞羽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睛不知不觉湿润了。
茅清兮心中疑惑。她示意周长明继续练习,自己则转身走向一旁的凉亭,坐了下来。
茅飞羽见状,连忙跟了过去。
“你来此有何贵干?”茅清兮抬眸,开门见山地问道。
“姐……”茅飞羽刚一开口,声音便有些哽咽。
茅清兮冷冷打断他:“我早已与陆府断绝关系,茅少爷不必如此称呼。”
“姐。”茅飞羽的眼眶更红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茅清兮微微蹙眉:“茅少爷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
茅飞羽急忙说道:“我……我过来打听个事,姐姐可知道二姐的下落?”
“茅暮暮?”茅清兮语气平淡,“她不是嫁到林府去了吗?若是人不见了,你应该去林府要人,而不是来我这里。”
她微微一顿,眼神变得锐利:“莫非,茅暮暮失踪了?”
茅飞羽点了点头:“二姐她……进林府的当晚便不见了。林府已经报了官,说是……说是有个采花贼,趁夜潜入,将二姐给……给掳走了。”
茅清兮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才冷声问道:“所以,你来找我,是何用意?你莫非以为,茅暮暮的失踪,与我有关?”
“不,不是!”茅飞羽连忙摆手否认,眼神却闪烁不定,“我只是……就想跟姐姐聊两句,是否知道二姐的去向……我绝无他意……”
“茅飞羽!”茅清兮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如利刃般刺向他,“你胆敢闯我澜府索要人质,可有真凭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