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韩母缓缓转过身,脸上早已布满了泪痕,她看着韩苏柔,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
“女儿,母亲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啊!”她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
“为我好?”韩苏柔惨笑一声,笑容中充满了绝望和嘲讽,“你亲手杀了你的外孙,你告诉我这是为我好?”
韩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女儿,你可知道,你怀的是个皇子啊!若是让这孩子生下来,你和林家,都会大祸临头!”
“那又如何?!”韩苏柔声嘶力竭地吼道,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的孩子啊!”
韩母抹去眼角的泪珠,声音颤抖着说:“自从你有了身孕,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你可曾听说过?他们说,以你现在的恩宠,若是诞下皇子,皇上很可能会动摇国本……”
“那又怎样?!”韩苏柔打断她的话,双目赤红,“他们说他们的,我过我的!只要皇上宠我,我就有立足之地!”
韩母看着韩苏柔执迷不悟的样子,心痛如绞,她颤抖着声音说:“女儿,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皇上的宠爱能护你一辈子吗?你以为,在这深宫之中,单凭宠爱就能立足吗?”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严厉起来:“你忘了皇后的手段了吗?你忘了太子殿下的势力了吗?你真以为,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生下皇子,威胁到他们的地位吗?”
韩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皇后是正宫,太子已成人。一个有心计,一个有实权。而你呢,无权无势,如果没了陛下的宠爱,你将什么都不是。”
“到时候,别说保住你的孩子,就连你自己,也自身难保!”韩母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你父亲在朝中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林家因为你而覆灭吗?!”
“不会的……不会的……”韩苏柔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迷茫。
韩母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狠下心来,继续说道:“女儿,你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了!这宫里,从来都不是讲感情的地方,这里只有权势,只有斗争!你若想活下去,就必须狠下心来,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林家!”
“不……不是这样的……”韩苏柔捂住耳朵,拼命地摇头,她无法接受母亲口中的现实,她不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竟然是如此的残酷和不堪。
“母亲,你变了……你真的变了……”韩苏柔泪如雨下,声音颤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从来不会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韩母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心中一阵绞痛,她何尝不想让女儿过得幸福快乐?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她不得不狠下心来,为女儿,为林家,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女儿,母亲没有变,母亲永远都是最爱你的那个人。”韩母的声音哽咽,“只是,这世道变了,我们不得不变……”
她走到韩苏柔身边,轻轻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女儿,听母亲的话,忘了这个孩子吧。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只要你平安,林家才能平安,我们才能有未来……”
韩苏柔靠在韩母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她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可是,她真的能忘掉这个孩子吗?她真的能放下这一切,重新开始吗?“你可知输了,会是什么后果?”
韩母死死盯着韩苏柔,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从胸腔里硬生生挤出来。“回想戚夫人凄惨下场!”
韩苏柔猛地一颤,哭声卡在了嗓子眼里。
“到时候,不光是你跟孩子,就连整个沈氏一族,都要跟着陪葬!”
韩母猛地拔高了声音,尖锐得像一把刀子,狠狠刺向韩苏柔:
“太子必定要灭了林家!一旦他登上皇位,林家就完了!”
韩苏柔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就算……”
韩母喘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所有的郁结都吐出来。她冷笑一声,那笑声里,有绝望,也有不甘:
“就算你侥幸斗倒了太子,扶持自己的孩子上位,你以为就万事大吉了?”
“你当皇室里那些皇子王爷都是吃素的?到时候,想把你拉下马的,可不止太子一个!”
韩苏柔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飞。
韩母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可她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柔儿,我和你父亲,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错路!外孙没了,我们心疼!但我们宁愿放弃这个孩子,也不能让你把林家,把我们所有人都拖进地狱!”
她猛地抓住韩苏柔的手,那力道大得惊人,像是要把自己的骨血都捏碎。
“孩子没了,娘跟你一样痛,可这宫里宫外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听娘的话,不该有的念头,趁早断了!安安分分,才能活得长久!”
韩苏柔彻底崩溃了。
这些事情她压根没考虑过。
这一刻,她只觉得天塌了,地陷了。
她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抓不住救命的稻草。
她哭,哭得声嘶力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才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帐顶,一动不动。
---永亲王府,后院。
红烛摇曳,纱帐低垂。
帐内,隐约可见两道交缠的身影,随着床榻的吱呀声,有节奏地起伏着。
女子压抑又放肆的低吟,在这寂静的夜里,如猫儿挠心。
几番云雨,直到床榻不再摇晃,屋内才算彻底安静下来。
伍馨郡主早已沉沉睡去,古子书却毫无睡意。
他侧身躺着,借着烛光,细细描摹着身边人的眉眼。
古子书的指尖,轻轻滑过康荣光洁的额头,心里却泛起一阵苦涩。
连着两次,身子有些吃不消了。
“怎么,你亲人依旧不待见你?”
康荣不知何时醒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
古子书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真是不识抬举!”
康荣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轻蔑。
“能跟咱们王府攀亲,那是他们祖坟冒青烟了!还敢摆谱,也不怕折了寿!”
古子书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算了,不说他们了。”
康荣翻了个身,面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怎么,外头有人说闲话了?”
“还能有什么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