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
客栈房间里，气氛沉闷。
“大哥为人正直，绝不可能做这种事，这其中定有蹊跷！”
古子书眉头紧锁，斩钉截铁地说。
“眼下能指望的只有林家，可俞钱爷那态度……怕是没戏了。”古子晖满心焦灼。
“都怪大哥！要不是他一直闹着要退婚，林家也不会这么绝情！”古子晖一拳砸在桌上，咬牙切齿。
“够了！”古子书低喝一声，打断了弟弟，“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古夫人擦着眼泪，声音嘶哑：
“这京城里，咱们就认识林家这么一门做官的亲戚，如今林家不肯帮忙，这可如何是好……”
古子书沉默不语。他想到了一个人，但又不知该如何沈家人开口。
婉柔。
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掀起一阵波澜。他想去找她，可又觉得不妥。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独自前往。
两人许久未见，古子书心里百感交集，既有见到故人的欣喜，也有对未来的担忧。
见到古子书，婉柔很是惊讶。
“竟出了这样的事？”她听完古子书的讲述，脸色大变。
“我们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古子书神色凝重，“但我了解兄长，他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犯这种错。”
他顿了顿，又说：“我听家里人说起过你在醉月小帮忙，后来又听说小馆已经易主，辗转打听才找到这里。”
“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狱卒不让我们见大哥。”古子书满眼恳求，“我听大哥提起过，你姐夫在大理寺任职，能不能请他帮忙通融一下？就想和大哥碰个面，问清楚情况。”
古子云霆出事，婉柔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你先别急，我们一起去司府。”她定了定神，说道。
司府管家知道婉柔的身份，不敢怠慢，将她和古子书请进客厅。
霍辰刚回府，听闻婉柔来了，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下，便匆匆赶来。
“这事是翰林院里有人告发。”霍辰直言不讳，“翰林学正将此事禀报给了皇上，皇上一看，龙颜大怒，当场下令将古子云霆革职查办。好在皇上还算开恩，没要他的命，只是关进大牢。”
“那……要关多久？”婉柔急切地问。霍辰摇了摇头，
“这倒没说。不过，照以往的例子看，怕是要关一辈子了。”
看着婉柔焦急的神色，霍辰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婉柔和古子云霆的关系，也明白她此刻的心情。
“除非能证明他是被冤枉的，或者赶上皇上大赦天下，否则……”霍辰没有再说下去。
“这事绝对不是他干的，我相信他。”婉柔看着霍辰，目光坚定，“姐夫，你能不能帮着分析分析这案子，看看有没有转机？”
霍辰眉头微蹙，面露难色，
“这案子是皇上直接下的旨意，并没经过大理寺。”
他努力回想已知信息，缓缓道来：
“听闻古子云霆被带走问话时，也曾大声喊冤，说那段话虽出自他整理的史册，却并非他亲笔所写。但经过字迹比对，确实出自他手，他手上也没有别的实锤，自然是有口难辩。”
婉柔心里明白，没有真凭实据，说什么都没用。
她虽然心急如焚，但也清楚，皇上亲笔御批的案子，谁敢轻易翻案？除非有铁证，否则就是公然抗旨。
“姐夫，”婉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知道这事让您为难。我不求别的，只求您能帮帮忙，让沈家人见古子云霆一面。他们一家突遭变故，现在只想见见他，问问情况。”
有霍辰这位大理寺卿出面，加上古子云霆并非什么要犯，安排人进去见一面，并非难事。
霍辰沉默片刻，看着婉柔，最终还是点了头。
“好，我答应你。这事我会安排。”
婉柔如释重负，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正事谈完，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霍辰垂着眼帘，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几次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
“姐夫，”婉柔打破了沉默，“二姐她……什么时候回来？”“二姐她，回去了吗？”
婉柔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眼神飘忽了一瞬，才敢去看霍辰。
也难怪她心虚。自打进了司府，满心都扑在如何营救古子云霆的事上，竟把姐姐姐夫抛到了脑后，实在是太失礼了。
霍辰闻言，浓眉几不可察地一挑。
他正愁着呢。那女人一声不吭地走了，留他一人在京城。他想知道霍霜离府后过得怎么样，又不知该怎么开口打听。
婉柔这丫头，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只是……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姐不是说，要去江南游玩散心吗？”婉柔歪着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江南？
霍辰在心里把这两个字来回咀嚼了几遍，确定自己没听错。
眼前的少女还在等着他的回答，目光清澈又期待。他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当然啦，”婉柔见他不说话，连忙打圆场，“大家心里都清楚姐夫必定安排人妥善照料二姐。只是这么久没见着她，她后来也没给我们写过信，怪想得慌。”
霍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声音却有些干涩：“她……归期未定，看她自己吧。”
“也是，”婉柔倒是没多想，只当霍霜是贪玩，“二姐向来有主见，想来这趟出门，不尽兴是不会回来的。”
尽兴？
霍辰很想告诉她，你那二姐，恐怕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
罢了。
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试图掩饰内心的烦躁和不安。
那女人，多半是去江南找什么人了。
他现在只希望，霍霜能在外面安分些，别再给他惹出什么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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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四合。
古子书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随从装束，跟在霍辰身后，往大牢的方向走去。
“二公子，凡事小心。”婉柔站在司府门口，目光担忧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压低声音叮嘱，“进去后抓紧时间，别让二姐夫为难。”
古子书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省得。”
婉柔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远远地站着。
她看着古子书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何尝不担心大牢里的那个人？只是她一个姑娘家，实在不方便露面。况且，她去了也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