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寒梅

许家。

在曾经的闺阁醒过来,许氏一度恍惚。

直到门口传来女儿的呼唤,她才清醒过来。

许氏吩咐桃花开了门,三姑娘就蹦蹦跳跳地进来了,“母亲,你昨晚睡还好么?”

“挺好的。”许氏笑了下,“你呢,还习惯么?”

“嗯,昨天我让四表姐过来陪我了。”三姑娘说起来许玉荷,还是很高兴的,“对了,外祖母说要见您呢。二舅母带着四表姐先过去了。”

许氏短暂的一怔,也不知道是因为不喜许玉荷,还是因为别的。

她吩咐赵妈妈过来梳头,又让桃花去挑衣裳。

昨天那会儿回来,虽然时间不早了,但东西也都归置好了,和平日里在府里也没什么区别。

收拾打扮好,许氏便带着江沁蓉前往许老夫人所住的寿安堂。

昨天闹成那样,她也没想到,这种时候嫡母居然还是向着她的,二话不说就让她收拾了东西回娘家——便是她的生母还在,也不一定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没有让她忍气吞声的意思。

寿安堂。

许氏和江沁蓉母女俩带着下人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几乎坐满了人。

许家的三房夫人都已经到了,还有各房的姑娘们。

门口下人通传,他们母女俩就进来了。

“母亲。”

“外祖母。”

许老夫人看了许氏一眼,“坐下吧。”

“谢母亲。”

“谢外祖母。”

……

沈棠雪这一觉就睡到了下晌。

江淮衣中途回来过一趟,丫鬟们不让进,说少夫人在睡觉,他摸摸鼻子不自知理亏,便只是进去看了一眼,见沈棠雪睡得好好的,拿了件斗篷就走了。

沈棠雪醒来,阿诺就将江淮衣回来过又走了的事情说了,她也不甚在意。

“世子有自己的事情。不必理会他。”

沈棠雪吃过了饭,收拾了一下,便去了倚梅园。

侯夫人今天也是难得的有雅致,见到沈棠雪过来,便高兴地冲她招招手,“丫头,快来,阿春说后面的梅花开来,你来了正好陪我去看看。”

沈棠雪笑着走上前去扶着侯夫人,“母亲要去看梅花,儿媳妇自然是要陪着去的。不过,我还以为母亲会因为三婶回了娘家的事情而担心呢。”

侯夫人不解:“我为何要担心?”

“章家下聘在即,母亲就不担心,因为三婶回娘家的事,外头传出不好的风声,会因此影响了温梨妹妹的婚事?”

侯夫人闻言笑了,“章家若是在这个时候又改主意,那也是他们有眼无珠。便是没有章家,也还有赵家、李家、钱家、孙家、吴家。”

“我要给养女择个夫婿,还怕没有青年才俊可以挑?倒是他们章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沈棠雪失笑,“还是母亲看的通透,是儿媳妇杞人忧天了。”

侯夫人反挽着她的手,说道:“你会这么考虑,是因为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若你知道了,就不会这么想的。”

“什么事啊?”沈棠雪随口一问。

侯夫人靠近她耳边,低声道:“朝中有易储的传言。”

“母亲是说,太子……”的地位不保?

话到嘴边,她连忙咽了回去。

侯夫人松了口气,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了,可不能说出口的。

沈棠雪点点头,扶着她往前走。

但心里却忍不住忆起前世的事情。

易储一事,前世确实闹出了不少的风波。

太子虽然占了个嫡出,可生母皇后不受宠,外祖家的势力也日渐衰弱;

反倒是二皇子,是魏德妃所出的,德妃极其受宠,凭一己之力,将整个魏家从原来的门庭不显,到如今跻身盛京名门。

她那个原来仅六品下的小官父亲,如今已经成了三品大员,兄长子侄,更是在各部担任要职,可谓如日中天;

五皇子的生母苏丽妃和魏德妃旗鼓相当,而且她背后的苏家,本就是大盛名门,家学渊源,底蕴深厚。

但因为比起已经成年的太子和二皇子,他年仅十四,年纪尚轻,所以大多数人的关注还是放在了二皇子和太子身上。

前世宋哲轩就是因为搭上了二皇子的那艘船,才能从寒门摇身一变、青云直上。该不会,母亲说的事情和他有关吧?

但前世这个时候,宋哲轩都还在苦读,远远没有到结识皇子的地步,应该不至于吧。

陪着侯夫人看了一场梅花。

后园的十几株梅花开得很是灿烂,傲雪凌霜。

风雪越大,花开的越俏丽。

侯夫人便来了兴致,让人将笔墨拿了过来,非要当场挥毫泼墨作一幅《寒梅图》。

天太冷,墨都研不开,沈棠雪又让人搬来了几盆炭,这才成功画下了寒梅图。

但婆媳二人都被冻得够呛了。

没想到。

她前脚刚把侯夫人送回倚梅园,后脚回到松涛院,那幅画也跟着送了过来。

“少夫人,夫人说,这幅画是给您的。让你好好收着。”李妈妈的眼神里,带着些笑意。

沈棠雪说了谢谢,有些不明白李妈妈的意思。

直到她打开了画卷。

还未来得及装裱的宣旨,一袭红衣的她站在梅花下。

天地茫茫,她和梅花争艳。

“难怪一直让我站在树下,原来母亲还存了这样的心思。”沈棠雪哭笑不得。

只是。

她很快就发现了画卷的右下角落款的位置。

那是个四四方方的印章,一个极为飘逸的“梅”字,白底红字,十分抢眼。

这个印章,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哪里见过呢?

沈棠雪莫名有种直觉,好像要靠近母亲的真正身份了,却说不出来这个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天色暗了下来。

前面一直没有传来江淮衣回府的消息,沈棠雪便独自用完了晚膳,沐浴之后上了床。

一些毫无章法的念头,在她脑袋里面,胡乱的交织在一起,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就在这时。

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伴随着风声而来。

然后就是外间有人拍打衣服的动静。

她抱着被子起身,正好和掀帘子走进来的江淮衣对上了视线。

四目相对。

他眼里好似有什么情绪正在酝酿,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