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自己恐怕难以抵挡
"那位公子...似乎..."
温婉女子松开掐算的手指，玉颊忽然泛起红晕，话音渐弱："像是..."
小青故意拉长声调："像什么呀？"
"丫头既然猜到了，还装糊涂！"
嬴政心念微动，神识运转间便感知到白衣女子正在推算自己命格。他嘴角轻扬，信手将一段虚构的前缘与她命数相连。
仙家神通玄奥莫测，篡改命数不过瞬息。白素贞尚未得道，终究难以想象那些超脱凡尘的存在究竟强在何处——真正的强大从不是移山填海之能，而是执掌规则，定义天地。
谁的定义？自然是这方天地的定义。
"船家，劳烦载我们一程。"嬴政携着敖萌来到码头朗声道。
老船夫爽快应答："好嘞，客官请上船！"又转头招呼青白二人："两位姑娘快进舱避雨吧！"
江南礼数严谨，船夫此举原是顾及男女之别。白素贞却抿唇轻笑，眼波扫过满脸期盼的妹妹："我们正想赏这西湖烟雨呢。"
船夫会意不再多言。待嬴政登船通名后，便摇橹划开粼粼波光。
急雨忽至，方才还在船头赏景的几人转眼淋得通透。嬴政垂眸看着湿透的衣袍，暗运真气蒸干水汽，周身顿时雾气缭绕。
"公子竟是习武之人？"
"略懂皮毛罢了。"嬴政谦和笑道，"家中薄有资财，曾随道长学过几日吐纳之术。"
舱内正与小青对视的敖萌听到这话，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人真会胡诌！
"雨势渐猛，姑娘还是进舱吧。"
白素贞点头入内，嬴政随后屈身坐在她身旁。狭小的船船舱里，隐约有暗香浮动。青年抬眸细看眼前人，忽觉世间辞藻竟难描绘她半分风姿。
白衣女子笑意温婉，宛如邻家姐姐般亲切。他恍惚忆起旧事传闻，有人赞白素贞容颜绝世，清丽脱俗，眼波流转处更显肌肤如雪，宛若凝脂。
此刻近观，但见佳人眉目如画，神采奕奕。眸中含情带俏，顾盼间既有少女天真，又兼具成熟风韵，当真堪称绝代风华。
西湖畔的湖心亭里，几位书生正因突如其来的春雨驻足避雨。本是相约踏青吟诗的雅集，偏被这场春雨扰了兴致。然而烟波朦胧的湖景别具韵味，众人索性以雨中湖景为题即兴赋诗。恰在此时，一艘乌篷船缓缓驶过，可那群书生正沉醉于诗词唱和，竟无人注意到这艘渡船。
船侧忽地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青儿为何发笑？"
白素贞轻轻拉住妹妹的衣袖。小青却调皮地眨眨眼，目光灼灼地望向嬴政："这位公子想必饱读诗书？"
"略知一二。"
"何必过谦！"小青指向远处的亭台，"那些书生正在联诗，公子何不也赋诗一首？"说罢俏皮地歪了歪头。
"莫要胡闹。"白素贞假意轻斥，眼底却藏着几分期待。她暗自思忖，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既能习武想必家世优渥。只是不知文采如何？初入红尘的蛇妖深受世俗观念影响，总觉得才貌双全方为良配。
"作诗？"
嬴政一时恍惚。自位列仙班后，已是许久不曾吟咏。平日要么如凡俗眷侣般与佳人相伴，要么陪着孩子们嬉戏玩闹。细细算来，竟有千年未碰诗词了。
他素来偏爱经史典籍，于诗词之道并无深研。此刻被这般问住，倒真有些为难。
"小青姑娘，莫要为难嬴公子了。"
"倒也说不上为难，只是这诗并非咏西湖，实为写人。"
他望向船头摇橹的老渔夫，缓缓吟诵起来。此诗并非他所作，乃是神霄派陈泥丸之徒白玉蟾的一首道诗。
"倚蓬小立拂征衣，沙上渔翁理钓丝。
举世更谁闲似我，只今何事未如伊。
莫将水动疑天动，且道舟移是岸移。
家在神霄归未得，钓周钓汉笑人痴。"
诗中超然物外的意境颇浓，白素贞听闻，竟似坠入一种难得的顿悟之境。
第四十一章
顿悟仅持续片刻。
白素贞从玄妙感悟中回神，察觉修为略有精进，但细品诗中深意，不由心头微震。
家在神霄归未得，钓周钓汉笑人痴？
他是在劝我莫要沉溺红尘，莫让俗世扰了道心？
莫非他已看出什么端倪？
白素贞心绪起伏，玉颊微红，眸光流转间如初绽之花，娇艳动人。
嬴政暗自赞叹，白娘子举手投足间的清丽风姿，当真世间少有。
小青察觉气氛有异，紧挨着姐姐不再作声。敖萌早已蜷在他怀中熟睡，口水打湿衣襟，睡相憨态可掬。
嬴政觉得有趣，趁小龙女熟睡，轻捏她小巧的鼻尖，又掐了掐 ** 的脸颊。她眉间那点朱砂较一月前淡了些，待这抹嫣红彻底消散之时，便是她触及真龙门槛之日。
"别……别打我……"敖萌梦中呓语。
这话从何说起？
白素贞与小青对视一眼，神情略显复杂。
青年淡然说道：“这孩子嘴馋贪玩，不管教便无法无天。”
白素贞微微蹙眉：“孩子终究是孩子，何必动手？”
原先的温和之色渐渐褪去，她眼中浮现怒意：“她还那么小……”
竟……竟有此事？
两条山野蛇妖面面相觑，只觉人间规矩令人费解。白素贞勉强压下心中疑虑，却又想到另一层——他竟养着童养媳。
菩萨曾点拨，她需与命中注定之人结为夫妻，诞下子嗣，方可渡劫成仙。如此说来，他们本当结缘？
可这位有缘人似乎偏爱年幼女子……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没来由地感到些许失落。
细雨渐疏，仍淅淅沥沥敲打着船篷，声声清脆。
船舱内，众人静默无言，各怀心事。
小龙假寐装睡，爪子却悄悄揪住主人的衣袖，眯缝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说什么等人，原来是两条蛇……
蛇妖有何稀罕？
主人的眼光真是奇怪。
船只缓缓靠岸，老船夫高声吆喝：“几位客官，到地方了！”
敖萌这才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像只无尾熊般挂在赢政身上。
赢政抱着他走出船船舱，朝白素贞与小青颔首示意：“白姑娘，青姑娘，就此别过。若有闲暇，不妨来寒舍小坐。”
他在杭州城置了宅院，日子过得甚是惬意。
“赢公子慢走！”
赢政随手丢给船夫几枚碎银，忽觉心头一悸，抬眼望向湖心，眉头微皱。
白素贞似有感应，掀帘远望，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雨虽歇，湖面雾气未散，可她分明瞧见一位白衣僧人自北踏水而来。
那僧人身姿飘然，如乘风御气，未施术法，却轻盈掠过万顷碧波，转眼已至近前！
这般手段，岂是凡人所能？
此乃超凡脱俗之境——
仙佛之姿！
待看清僧人面容，白素贞神色骤变：“法海！”
这是她的宿命之劫。
五百年前，天地动荡，仙魔之战席卷东方，此界亦难幸免。泰山府君陨灭，地府崩塌，妖魔肆虐。
天庭与灵山撤离时，各自留下后手。道门依托蜀山剑派，佛宗则令降龙罗汉转世为法海，赐下金丹法宝，助其重证果位。
而白素贞曾盗取法海金丹，因果纠缠至今。
今日，该有个了结了。
法海目光如电，环视四周，眉心一动，身形飘落码头。
见赢政仍含笑合掌而立，他眼角微跳：“道兄竟在此处？咦，这条小龙……”
“无量寿佛，让诸位见笑了，这位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
僧人冷声道：“先是狐妖，现在又是龙女，阁下的口味倒是独特。”
赢政漫不经心地挥挥手：“龙女又如何？狐妖又如何？横竖都是女子，总强过你们佛门的菩萨，谁知是男是女。”
“大胆！休得辱我佛祖！”
法海不愿多费唇舌，目光死死盯住乌篷船，胸中怒意翻涌。他沉声道：“船中之人，还请出来一见！”
第四十二章 不求正果莫回头
“阿弥陀佛！”
白衣僧人一声低喝，佛号如雷，威严凛然。
舱内的白素贞叹息一声，牵着小青缓步走出。
僧妖对视，五百年的积怨灼烧佛心，法海身后隐隐浮现金刚怒目之相。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此行心神不宁，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善哉！南无阿弥陀佛！”
他强压怒火，低声诵念的佛号却如猛兽低吼，声浪激荡，震得湖面水花四溅。
白素贞暗自心惊：这和尚修为竟精进至此！自己恐怕难以抵挡。一旁的小青已抱头 ** ：“姐姐，我头好痛！”
“法海！有话冲我说！”
白素贞心中焦急——若只她一人尚可周旋，但小青道行尚浅，如何脱身？
“和尚，何必动怒？”
赢政索性驻足旁观。方才见这和尚杀气腾腾，他便遣走了船夫。待会儿若真动手，只怕半座西湖都要掀翻。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偏偏这金山寺的怒目金刚从不理会苍生死活。
法海眉头紧锁：“道友，此乃贫僧与蛇妖的私怨，还望勿要插手。”
赢政指着他大笑：“你佛门讲究明心见性，何须执着因果？不如睁开天眼看看，这白蛇的命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