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观音、普贤、文殊遭算计（一）

黎山老母指尖的蒲扇突然顿住，耳际似有清风掠过，带来一句极轻的传音。她抬头望向天际，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拢起层淡云，云隙间隐约有紫炁流转——那是玉京山的召令，寻常仙佛听不见，却瞒不过她这等上古神只。

“罢了。”她低声自语，将蒲扇往袖中一收，周身的老妪气息如潮水般褪去，粗布裙角翻卷间，露出内里绣着星辰的仙袍。方才还佝偻的脊背挺直了，眉眼间的皱纹舒展，刹那间便从山野老妇化作雍容神只，周身灵光流转，连脚下的青石板都泛起层柔光。

她没再看院里的动静，足尖一点，身影便化作道流光冲天而起，转瞬消失在云层里。玉京山的召唤，比这凡间的试探重要百倍，至于剩下的事……自有该管的人来收尾。

院里的观音、文殊、普贤三位菩萨对视一眼，眼中都带了点了然。黎山老母这一走，便是将收尾的事交托给了他们。

然而就在此时，那三道方才还顾盼生姿的身影骤然僵住——原是观音所化的青衣女子，素手正拈着半朵将绽未绽的白莲，指尖距花瓣寸许处凝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连眼睫上沾着的、仿佛从南海携来的水雾都定成了细碎的晶光；文殊幻作的白衣女冠，方才正抬手要拂去鬓边垂落的一缕发丝，皓腕弯成的弧度停在半空，腕间银镯上刻着的梵文还泛着未散的微光，偏偏那双总是含着慧黠的眸子，此刻像蒙了层化不开的雾，连眸光流转的余韵都被生生锁死。

而普贤所化的粉衫女子更显凄艳，方才转身时被风掀起的裙摆停在飘飞的最高处，裙角绣着的六牙白象纹络里还缠着半片未落的桃花瓣，颈间璎珞本该随动作轻响，此刻却如焊死在玉肤上一般，连她唇边那抹刚要绽开的浅笑，都凝固成了唇角一道僵硬的弧线。

三位大罗金仙化出的女身，此刻竟如汉白玉雕就的仕女般纹丝不动。盘锐那道定身咒太过霸道——那是混元大罗金仙方能引动的天地法则，咒文里裹着鸿蒙初判时的“滞”意，不仅锁死了她们体内流转的仙元，更将周身的灵气、乃至衣裙拂动的风、发丝轻扬的势都一并定住。她们试着以本源仙力冲撞，却只觉那咒法如铜墙铁壁，连神魂识海都像是被投入了万年玄冰，半点动弹不得。莫说掐诀破咒，便是想让指尖的肌肤颤上一颤，都如同要撼动地轴般徒劳。

周遭的光影仿佛都因这凝滞慢了半拍，唯有她们衣襟上绣着的纹样、鬓边簪着的饰物，还保持着方才灵动的姿态，衬得这突如其来的僵滞愈发诡异——仿佛时光在她们身上被生生剜去了一块，只留下这三道美得不似凡尘、却又死寂得令人心惊的剪影。

猪八戒那双总是眯成缝的吊梢眼猛地睁圆了些，先是使劲眨了眨，仿佛不信自己看到的景象——方才还或温婉或清丽的三位女子，此刻竟真如庙里供着的瓷娃娃般纹丝不动，连鬓边发丝被风拂起的弧度都凝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