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月下异变
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峰尘道盘坐在静室蒲团上,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从禁地传送回来已经六个时辰,他体内的灵力仍然紊乱不堪。
《星辰淬体术》与《星河九转》两种功法在经脉中不断冲突,每一次调息都像有千万根针在体内游走。
"呃——"
又一次尝试融合失败,他闷哼一声,右臂晶剑不受控制地弹出,刺穿身前案几。
月光照在剑身上,那些银白色的晶体纹路竟如活物般蠕动,缓缓缩回手臂。
这已经是第七次了。晶剑似乎对月光有特殊反应,每到夜晚就会变得异常活跃。
"师父。"
轻柔呼唤从身后传来。
林兮不知何时醒了,正跪坐在他身后的阴影里,素白中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左肩那个雪花状的印记。
月光下,印记泛着淡淡的蓝光,与峰尘道右臂的晶体交相呼应。
"吵醒你了?"峰尘道试图收起晶剑,却引发一阵剧痛。
林兮没有回答。
她膝行向前,冰凉手指轻轻抚上他右臂的晶化部分。
奇怪的是,那些躁动的晶体一碰到她的指尖就安静下来,重新变得温顺。
"还疼吗?"她问,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
峰尘道摇头:"好多了。"这是实话。林兮的触碰总能莫名缓解晶体的暴动,就像两种力量本就同源而生。
林兮的手指顺着晶体纹路上移,停在他心口位置。
那里有一道浅浅的伤痕,是昨夜在禁地被镜片划伤的。
伤口已经结痂,却泛着不自然的青黑色。
"我的错。"她突然说,指甲无意识地在伤口周围划着圈,"如果不是为了救我..."
"别胡说。"峰尘道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兮抬眼看他,双瞳在黑暗中呈现出诡异的异色——左眼漆黑如墨,右眼银白如雪。
这是从禁地回来后出现的变化,每当情绪波动时就会格外明显。
"师父总是这样。"她抽回手,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明明受伤了还要逞强。"说着,她突然俯身,舌尖轻轻舔过那道伤口!
峰尘道浑身一僵。
湿软的触感伴随着细微刺痛,某种奇异的热流从伤口处扩散,瞬间流遍全身。
更奇怪的是,青黑色的毒素竟然真的在消退。
"林兮!你——"
"玄阴之体可解百毒。"她抬头,唇上沾着一丝血迹,"古籍上写的。"说完又低头继续,这次用牙齿轻轻撕开刚结的痂,将毒血完全吸出。
峰尘道想推开她,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不是被外力禁锢,而是林兮的灵力不知何时已经侵入他体内,与两种功法纠缠在一起,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好了。"片刻后,林兮满意地看着干净的伤口,指尖凝聚一点魔气按在上面,"这样就不会留疤了。"
魔气渗入皮肤的瞬间,峰尘道感到心口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生根发芽。他想探查,却被林兮按住手。
"睡吧。"她轻声说,异色双瞳中流转着诡异光芒,"明天还要应付宗主呢。"
不知是太疲惫还是那魔气的作用,峰尘道真的感到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意识模糊前,他隐约听到林兮在他耳边低语:
"这样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
晨光熹微时,峰尘道被一阵剑气惊醒。
他猛地坐起,发现林兮不在身边。
静室中央,一个白色身影正在练剑——是林兮,但又不完全是。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剑都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赫然是玄霄宗失传已久的"落星式"!
最奇怪的是,她双眼紧闭,显然是在梦游。
峰尘道不敢贸然唤醒她,轻手轻脚地靠近。
随着距离缩短,右臂的晶体开始微微发热,尤其是当林兮使出特定剑招时,反应更加明显。
"这是...共鸣?"
他试探性地伸出晶化右手,在某个剑势转换的瞬间轻轻触碰林兮手腕。
"轰!"
两人同时僵住!一段陌生记忆如闪电般劈进脑海——
三百年前的玄霄宗后山,林玄音手持魔剑"霜天",剑尖直指陆明心咽喉。
后者全身晶化,却还在艰难地向前爬行,试图触碰不远处的一顶白玉冠冕。
"玄音...相信我..."陆明心的声音沙哑破碎,"星河冠...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住口!"林玄音剑锋下压,在他颈间划出血痕,"你已经被天魔蛊惑了!"
陆明心突然暴起,晶化的右手抓住剑刃!黑色纹路顺剑身蔓延,瞬间染红半截剑锋。
"看看...真正的历史吧..."他嘶吼着,左眼晶体内浮现出无数画面——星空大战、世界崩毁、流亡者...最后定格在一顶破碎的冠冕上。
林玄音如遭雷击,魔剑脱手落地...
记忆中断。
峰尘道踉跄后退,右臂晶剑不受控制地弹出!
而林兮也同时惊醒,魔剑"霜天"自动出鞘,与晶剑交叉相抵,迸发出一串火花。
"师父?"她茫然四顾,额头冷汗涔涔,"我刚才..."
"你使出了'落星式'。"峰尘道收起晶剑,"玄霄宗失传三百年的剑法。"
林兮脸色煞白:"我梦到了...林玄音和陆明心..."她低头看自己的手,"他在给她看什么...某种真相..."
峰尘道正想追问,门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尘道长老!"是柳青霜的声音,"宗主召集所有长老议事,说有要事相商!"
两人对视一眼。
林兮迅速整理好衣衫,魔剑归鞘时故意慢了一拍——她锁骨下的雪花印记正在发烫,与峰尘道右臂的晶体产生微妙共振。
"你感觉到了吗?"她低声问,"柳青霜身上的晶体...在呼唤我们。"
峰尘道点头。
自从禁地归来,他对那种黑色晶体的感应变得异常敏锐。
此刻即使隔着门,也能清晰感知到柳青霜手背上晶斑散发的波动——那不是普通的污染,更像是某种...标记。
"先去看看。"他压低声音,"别打草惊蛇。"
林兮乖巧点头,却在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血色。
她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峰尘道心口——那里有一个隐形烙印,正随着柳青霜的靠近而微微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