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四大压阵
大虞玄黄二十一年六月初六，焱山之巅，夜风猎猎，群臣聚集。
高高搭起的祭坛火把明灭不定，将巨大的“刺客尸山”映照得如同地狱入口。
“咳咳……”浓重的血腥气与焚烧祭品产生的奇异香料味混杂在一起，呛得慕琋喘不过气来。
虞王慕极高踞主位，面如夜色漆黑沉冷，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扫视全场，最终又定格回堆积如山的尸骸之上：“国师，无论今晚是否能看到‘六合星象’，孤王都要你将这些逆贼的尸骨以‘祭火’焚之，挫骨扬灰，令他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以儆效尤。”
原本在山脚下的“刺客尸山”硬被虞王搬到了山顶，就是为了现在。
国师咸淩素白法袍，一手持法杖，一手持白底金纹面具，闻言面色凝重：“陛下，‘六合星象’将至，乃是阴阳交替之时，天地气机紊乱。强行焚烧如此多怨气深重的亡魂，恐引戾气反噬，扰乱星象，于国运不利。按古礼，当先行超度，安抚怨灵，再……”
“不必多言，这些孤王都懂。”虞王粗暴地打断，眼中戾气一闪，“孤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行刺孤是何下场。此乃天罚，国师不必顾虑，只管施法引动祭火。”
咸淩一番沉吟，捏着面具的手紧了又紧：“若大王执意如此，那么祭坛之上最好能再有法力高强的四位大巫压阵，否则若吾一人之力遭到反噬不打紧，怕就怕大王的国运也要遭到反噬。”
提到“国运”，虞王不得不重视，但要四位“大巫”一时哪里去找？
咸淩紧接着道：“吾入室弟子咸今已然有成，可以充作一人，但还缺三人，就不知……”
虞王的目光在下首众臣中横扫，最终落在庸国侯申伦身上：“庸国侯，‘九疑’之名，响彻斗南。今日，便请你为孤王镇守一方坛角，如何？”
申伦略作为难，向上拱手：“王上，国师刚刚说了要大巫压阵，臣虽粗通巫法，但到底不过一觋师尔，怎可与大巫相提并论。”
虞王目光向咸淩询问。
咸淩面上是一闪即逝的惊讶错愕：“觋师‘九疑’久仰大名，没想到竟然是申侯爷，那求之不得。”
申伦就推脱不掉，只能躬身：“既如此，那就献丑了。”
他缓步走上祭坛，宽大的袖袍下，手指微微捻动，不知是否在作什么准备。
四角已有二人，但还缺二人。
虞王正自为难，身侧高王后突然出言：“王上，臣妾这里推荐一人，虽然也不是大巫，但在觋师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随着高王后话音一落，身后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人。
此人身材瘦高，穿着一身漆黑如墨、绣着诡异暗金色符文的巫袍，脸上戴着一张同款样式的面具，只露出两只深不见底、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眼睛。
“那个邪巫……叫什么‘虬褫’的？”慕琋瞳孔猛地一缩。
这人虽然从来没见过真面目，但周身自带的阴冷、腐朽、血腥气息弥漫，定然没错。
身旁慕珣也几乎同时认出，皱紧了眉头。
虞王慕极只会也不管是谁，只要凑上人数，甚至不问出处，就点头同意。
邪巫虬褫颔首一礼，也不出声，步伐如同鬼魅，径直也上了祭坛。
既是王后推荐，又有虞王首肯，国师咸淩即便眼中隐隐觉着不妥，也不好再出声。
慕琋抬头望向祭坛上的申伦，申伦显然也第一时间认出了虬褫，眉头深锁。
还差最后一人，虞王扭身将目光落在第一次出席这么人多场合的妍雅公主身上。
妍雅公主只身站在祭坛另外一角，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宫装，头戴月白宫纱幕篱帷帽，将全身都遮掩其中。
身后虽然有文嬷嬷和赤鱬卫跟着，但就给人遗世独立、不可靠近之感。
“栖凤夫人……”虞王叫了一声，声音透着和缓但仍旧不容置疑。
妍雅公主藏身月白宫纱之中看不到面容表情，就不答话。
“栖凤夫人……”虞王又叫一声。
还是得不到任何回答。
虞王只好道：“公主乃前朝玄女，就是大巫喽。既然是为亡魂超度，玄女可愿助国师一臂之力？”
妍雅公主的月白宫纱这才动了动：“压阵可以，但我还需凤鸣琴。”
“好，来人……快去取了凤鸣琴来。”虞王一口就答应下来。
妍雅公主的行营在焱山北坡的半山腰，本就是距离山巅最近的距离，但要来回取琴也需要不少时辰。
却见赤鱬卫不知放出一只什么鸟，隐没夜空。
不一刻便有赤鱬卫将凤鸣琴送到了妍雅公主手中。
妍雅公主除去帷帽，清澈的目光平静祥和抱过琴来，缓步要上祭坛。
慕琋趁此空隙去到妍雅公主面前：“公主那戴黑底金纹面具的，就是他害父亲成为‘人蛊’的邪巫。此人身上邪气甚重，你可要小心啊。”
妍雅公主怔了一下便什么也没说就步上祭坛。
至此，“六合大祭”祭坛和阵法初成。
东北角，庸国侯申伦，未穿祭服，盘膝而坐，双手拢在袖中，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力场
东南角，妍雅公主端坐蒲团之上，面前摆放着那张名动天下的“凤鸣琴”。她未施粉黛却比天下间任何女子都艳丽，眉间一抹朱砂火焰若隐若现，不似凡尘中人。
西南角，则是邪巫虬褫，盘膝而坐，黑色面具在火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最后一角，国师入室弟子咸今，戴着与师父咸淩同款白底金纹面具，一手持剑一手持法铃，绛红法袍迎风而动。
“四方大巫镇坛已定，国师，开始吧。”虞王早已等得不耐烦，赶紧各就各位。
各就各位，国师咸淩戴上白底金纹面具，将法杖高举过头，口中开始吟诵古老而晦涩的咒文。
随着她的吟唱，祭坛一侧巨大青铜鼎内，燃烧的火焰猛地窜高数尺，颜色由橙黄转为幽蓝，散发出灼热而诡异的气息。
国师主祭，其他四角亦不能闲着，也都纷纷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