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情感的温度上升
跨维度传送的后遗症让指挥官的五感完全混乱。他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万花筒，视觉、听觉、触觉全部扭曲在一起。唯一真实的触点是雅七的手——那只半透明的能量手掌此刻成了他感知"现实"的唯一锚点。
"呼吸。"雅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不要尝试理解你看到的。专注于我的生意。"
指挥官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大口喘息。渐渐地，那种灵魂被撕扯的感觉开始消退。当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蓝色晶体平台上，周围是无边无际的星海。不，不是星海——那些闪烁的光点太近了，而且排列成规则的几何图案。这让他想起计算机主板上的电路，只是规模放大了亿万倍。
"这是...？"
"织星者主脑阵列的外围接口。"雅七拉着他蹲下，"我们暂时处于隐形状态，但不会持续太久。"
指挥官这才注意到他们被一层薄薄的蓝光笼罩着，光膜上不时有数据流闪过。雅七的能量手臂连接着平台表面，似乎在持续抽取能量维持护盾。
"你的计划是？"他压低声音，尽管不确定在这个维度是否需要声音传播。
雅七指向平台远端——那里有一个类似祭坛的结构，上面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双螺旋Ω符号，比他们在实验室看到的投影复杂得多。"主控制终端。如果我能接入它，就可以重写织星者对地球的指令。"
"听起来太简单了。"
"因为最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雅七指了指自己的能量手臂，"艾德拉的污染代码给了我权限，冥王的改造让我能承受主脑的反制。"她停顿了一下，"理论上。"
指挥官望向那个遥远的祭坛，中间隔着无数漂浮的晶体结构和流动的数据流。"怎么过去？这里看起来没有路。"
雅七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这个表情如此像曾经的小雅，让指挥官心头一颤。"有路，只是不是给你走的。"
不等他反应，雅七突然将能量手按在他胸口！一阵刺麻感传遍全身，指挥官震惊地发现自己正在变得透明！
"量子态暂时转换。"雅七解释，她的身体也开始透明化，"现在我们是数据流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不要脱离我的手。"
世界再次扭曲。这次不是传统的眩晕，而是一种诡异的、被拉长成面条的感觉。指挥官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串代码，沿着某种看不见的通道飞速流动。偶尔会有扫描光束擦过，雅七就会带着他急转弯避开。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在这个维度似乎没有意义），他们重新凝聚在祭坛边缘。这里的Ω符号大得惊人，每个螺旋都有成年树干那么粗，表面流淌着比银河还复杂的光纹。
雅七的能量手臂完全舒展开来，像树根般扎入祭坛表面。"我需要接入主脑核心，这需要时间。"她的声音开始出现电子杂音，"你必须守住这个位置。织星者很快会——"
警报般的尖啸突然响彻整个空间！Ω符号剧烈闪烁起来，从原本的蓝色变为警告的红色！
"——发现我们。"雅七苦笑着说完，能量手臂已经与祭坛融合了一半，"至少三十秒！"
指挥官拔出能量手枪，尽管不确定这种武器对高等文明有没有用。他没有等太久——四周的虚空突然裂开，数十个星蓝长发的人形浮现，他们的眼睛是纯粹的Ω符号，手臂化作了各种能量武器。
"三十秒！"他大喊一声，对着最先冲来的织星者扣下扳机。
出乎意料，能量束竟然有效！被击中的织星者尖叫着解体成数据碎片。但更多的敌人正在涌来，他们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发起攻击。指挥官的后背、肩膀很快挂了彩，温热的血液在低重力环境下形成漂浮的血珠。
十五秒。他的弹药耗尽，改用匕首近战。一个织星者的能量刃刺穿他的大腿，他咬牙将匕首插进对方的"眼睛"。
二十二秒。只剩下最后三个织星者，但指挥官也到了极限。他单膝跪地，用身体挡在雅七前面，准备用血肉之躯争取最后几秒。
就在这时，雅七突然发出一声混合了痛苦与解脱的尖叫！她的能量手臂爆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整个祭坛的Ω符号瞬间变回蓝色，然后转为纯净的白色！
所有织星者同时僵住，如同被按下暂停键的影像。然后，他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崩塌，化为无害的数据流消散在虚空中。
"成...功了？"指挥官喘息着问。
雅七瘫坐在地上，能量手臂已经恢复原状，但明显黯淡了许多。"指令重写完成。织星者暂时无法对地球采取行动了。"她虚弱地笑了笑，"不过我们得赶紧离开。主脑很快会重启防御系统。"
指挥官试图站起来，却因腿伤跌了回去。雅七立刻扶住他，能量手臂发出微光按在伤口上。令人惊讶的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我不知道你还能治疗。"
"临时能力。"雅七的声音带着疲惫，"来自主脑数据库的医疗协议。坚持住，我们需要再'流动'一次。"
再次变成数据流的体验并没有因为熟悉而变得舒适。这次指挥官能更清楚地感知周围环境——无数信息洪流从身边掠过，有些像是历史记录，有些则是实时监控。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短暂地"看"到了地球——不是从外部，而是从内部，仿佛整个星球是一个半透明的模型，被无数Ω符号构成的网络包裹着。
流动突然停止。他们重新凝聚在一个陌生的晶体空间里，这里比主脑阵列小得多，中央悬浮着一个发光的球体。
"安全屋。"雅七解释，"艾德拉的记忆里有这个地方。织星者叛逃者的秘密节点。"
她走向光球，能量手臂与之接触。球体展开成一组全息控制台，显示出复杂的星图和能量流向。
"好消息是，我的重写生效了。"雅七调出一段数据，"织星者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破解封锁。坏消息是..."她犹豫了一下，"他们派出了'收割者'。"
"那是什么？"
雅七放大星图的一部分——一个红点正在缓慢移动，方向明确指向地球。"自主作战单元。不受主脑直接控制，所以不受我的指令影响。它会在二十三地球天后到达。"
指挥官看着那个红点，胸口发紧。"能拦截吗？"
"理论上可以。"雅七关闭星图，"但需要Ω印记的精确制导。也就是说..."她看向指挥官，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我必须留在织星者世界操作防御系统。而你...必须独自回去组织防御。"
这个宣告如同一桶冰水浇下。指挥官下意识抓住雅七的手腕："不！一定有别的办法！"
雅七没有挣脱，任由他抓着。能量手臂的微光映在两人脸上，形成一种亲密的蓝色光晕。"没有别的选择。"她轻声说，"收割者携带行星级转化器。如果它到达地球而无人阻止..."
她没说完，但指挥官明白后果。地球将变成他们在数据流中看到的那个被Ω网络包裹的标本。
沉默笼罩着安全屋。指挥官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雅七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他从未见过的情绪。那不只是决绝或悲伤，而是更复杂、更人性的东西。
"二十三天。"他突然说，"足够我回去布置防御了。然后...我会想办法回来接你。"
雅七摇摇头："通道维持不了那么久。而且即使你回来..."她举起能量手臂，现在能看出它正在缓慢但确定地向肩膀蔓延，"我越来越不像人类了。很快会完全适应这个维度。"
"那我就变成数据流陪你。"指挥官脱口而出，然后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雅七的眼睛瞪大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看起来又像当初那个在实验室里好奇张望的小女孩。然后，出乎指挥官意料的是，她突然上前一步，用那只尚属人类的手臂环抱住他。
能量手臂的触感很奇怪——既像实体又像雾气，带着微弱的电流感。但人类手臂的拥抱温暖而真实。雅七将脸埋在他肩窝处，呼吸拂过他的颈动脉。
"这就是为什么必须是你回去。"她的声音闷在他的制服里，"因为你总能让我们记得...人类该是什么样子。"
指挥官僵了一秒，然后小心翼翼地回抱。他感到雅七在轻微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情绪。当他们最终分开时，他惊讶地发现雅七的脸颊上有一道闪光的泪痕——不是泪水，而是液态的能量。
"时间到了。"她迅速擦掉泪痕，转向控制台，"通道已经就绪。"
指挥官想说很多，但所有话语都卡在喉咙里。最后他只问了一个问题："我该怎么找到你？当一切结束后？"
雅七操作控制台的手停顿了一下。"记得艾德拉的耳坠吗？"她没回头，"它会指引你。"
空间开始扭曲，熟悉的传送感袭来。最后一刻，雅七突然转身，能量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那一瞬的触感如同被星辰亲吻。
"活下去。"这是他在织星者世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指挥官跪在制药厂废墟的中央实验室里。山岳和战士们围着他，脸上写满担忧。窗外，地球的夕阳正将天空染成血红色。
"二十三天。"他嘶哑地说，举起手中艾德拉的耳坠——现在它正发出与雅七眼睛相同的蓝光，"我们只有二十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