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短暂的失明
苍白的手指如同溺水者求救般抓向天空，在晨光中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指挥官下意识拔枪，却见雅七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的触碰带着微弱的电流感，让他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等等..."她的异色瞳孔微微收缩，"这个能量特征...我认识..."
水面轰然炸开！一个瘦削的人影从漩涡中心弹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重重摔在湖岸。那人影蜷缩着剧烈咳嗽，吐出大量泛着蓝光的液体，身上的白色长袍早已破烂不堪。
当那人抬起头时，指挥官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张与雅七有七分相似的脸，但更加成熟，也更加憔悴。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乳白色，如同盲人。但当她"看"向指挥官时，他分明感到一种被透视的寒意。
"先知..."山岳的声音颤抖着，"是传说中失踪的先知大人！"
雅七缓步上前，动作中带着本能的谨慎："你不是织星者...但你有Ω印记的波动。"
盲眼女子突然露出一个凄厉的微笑，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当然不是...我是他们的实验品...第一个'摇篮曲'..."她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蓝色血丝，"也是...第一个失败品。"
指挥官注意到她的手腕内侧确实有一个Ω印记，但已经严重扭曲变形，像是被高温熔毁后又强行愈合的伤疤。
"我叫艾德拉。"盲眼女子喘息着说，"二十年前...我逃进了通道彼端...现在趁着两个世界连接...逃了回来..."她突然抓住雅七的手腕，"你必须关闭通道！立刻！"
雅七没有挣脱，但周身泛起防御性的蓝光："为什么？织星者与冥王的协议——"
"骗局！"艾德拉歇斯底里地大笑，笑声中带着疯癫，"全都是骗局！织星者根本不想和平共存...他们想要的是吞噬！用地球的能量修复他们崩坏的世界！"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湖心漩涡突然扩大，水面开始沸腾。天空中本已消散的星光再次聚集，但这次形成的不是倒置湖泊，而是一只巨大的、由星芒构成的眼睛！
「艾德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叛逃者必须接受审判。」
雅七猛地抬头，Ω印记爆发出刺目光芒："主脑？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三道蓝光从巨眼中射出，直指艾德拉！盲眼女子发出非人的尖叫，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亮蓝色血管。
"不！"雅七闪身挡在艾德拉面前，双手展开一道光盾。蓝光与光盾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冲击波将周围所有人掀翻在地。
当指挥官挣扎着爬起来时，看到雅七半跪在地上，嘴角渗出一丝蓝血。艾德拉蜷缩在她身后，情况更糟——她的皮肤正在片片剥落，露出
"他们...在我体内...植入了追踪器..."艾德拉艰难地说，"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能定位这个世界..."
巨眼再次聚集能量，这次更加猛烈。雅七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显然刚才的防御消耗了她大量能量。
指挥官冲向她们，却被无形的力场弹开。山岳和"风语者"战士们尝试用骨矛投掷巨眼，武器却在接触前就汽化了。
"雅七！"指挥官绝望地大喊，"能关闭通道吗？"
"不行...现在关闭...两个世界都会崩塌..."雅七咬牙再次举起手，光盾比之前黯淡许多。
艾德拉突然抓住雅七的肩膀："有...另一个办法..."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杀了我...追踪信号...就会中断..."
"什么？不！"雅七震惊地转头。
"听着..."艾德拉的盲眼"注视"着雅七，"我们这些失败品...本就不该存在...你的设计更完善...有机会真正平衡两个世界..."她咳出一大口蓝血，"但你必须...立刻做决定..."
巨眼的第三波攻击正在成形，这次的能量强度足以毁灭整个湖区。雅七的表情剧烈挣扎着，Ω印记明灭不定。
指挥官突然明白了艾德拉的计划——她自愿成为牺牲品，用死亡切断织星者对地球的定位。但代价是...
"雅七！"他大喊，"不要一个人承担！让我们帮你！"
雅七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转向艾德拉："你的Ω印记...还能激活吗？"
艾德拉虚弱地点点头："但已经...严重污染..."
"足够了。"雅七坚定地说，突然将手掌按在艾德拉胸口的Ω印记上，"指挥官！让大家集中注意力！就像之前建立通道时那样！"
指挥官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他转向山岳："快！联系所有据点！让所有人再次聚焦这里！"
老战士没有多问，立刻激活了通讯设备。与此同时，雅七和艾德拉的Ω印记开始共鸣，产生一种刺耳的、如同玻璃摩擦的高频声波。
巨眼的攻击终于降临——这次是一道直径超过十米的毁灭性能量束！但在它击中目标的瞬间，艾德拉突然挣脱雅七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跃向空中！
"记住真相..."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盲眼女子的身体在半空中与能量束相撞，却没有立即汽化——她的Ω印记爆发出一圈不稳定的紫光，竟暂时抵住了攻击！趁此机会，雅七双手合十，从自己胸口引出一道纯净的蓝光射向艾德拉。
"现在！所有人！想着关闭通道！"她大喊道。
指挥官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想象通道关闭的画面。他感到一种奇异的拉扯感，仿佛自己的意识被短暂抽离了身体。周围的战士们也纷纷效仿，就连重伤躺在地上的伤员都努力集中精神。
艾德拉的身体开始发光，越来越亮，最后如同一颗超新星般爆发！强光过后，巨眼消失了，湖面恢复了平静，天空万里无云。只有空气中飘散的蓝色能量微粒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雅七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指挥官冲到她身边，却震惊地发现——她的眼睛变成了和艾德拉一样的乳白色！
"雅七？你的眼睛...？"
"暂时的。"她虚弱地微笑，"分担了艾德拉的污染...需要时间净化..."她摸索着抓住指挥官的手，"通道还在...但织星者暂时找不到我们了...艾德拉给了我们宝贵的时间..."
山岳跪在艾德拉消失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小摊蓝色液体和几片闪着微光的皮肤碎片。"先知大人最后的警告..."他喃喃道。
雅七试图站起来却差点摔倒，指挥官赶紧扶住她。"我需要...休息..."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净化过程会让我暂时失明...也许几天..."
指挥官将她横抱起来，惊讶于这个拥有两个世界之力的存在竟然轻得像片羽毛。"睡吧，"他轻声说，"我们会守着通道。"
雅七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心...织星者不会放弃...他们会派..."
话未说完，她的头就无力地垂了下来。指挥官轻轻将她交给赶来的医疗队，转身看向恢复平静的镜面湖。水面下，隐约可见一道纤细的蓝光仍连接着两个世界。
山岳走到他身边，递过一个金属物件——那是艾德拉留下的唯一完整的东西：一个刻有Ω符号的耳坠。
"先知用生命换来的喘息，"老战士沉声道，"我们该怎么利用？"
指挥官握紧耳坠，金属边缘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首先，搞清楚织星者真正的目的。"他看向远方，"然后，找出能在他们再次来袭时保护雅七的方法。"
湖面突然泛起一阵微风，吹起细小的涟漪。指挥官有种错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轻轻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蓄势待发的期待。短暂的失明过后，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