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浮城陨落
传送阵的白光刚褪尽,我便被迎面而来的沙粒割得睁不开眼。
北域荒原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喉咙,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浮城坠地了。
"咳!"血杀罗刹反手将我拽到一块嶙峋的岩石后,她的血色镰刀横在身侧,刀锋上还沾着传送时空间乱流的幽蓝电芒。
噬天狂猿蹲在我们头顶,黑鳞下的肌肉绷成铁疙瘩,每一根毛发都竖得笔直,像座随时会砸下来的小山:"主上,地面在抖。"
我抹了把脸,指腹沾到的不是沙粒,是黏糊糊的灵气。
荒原的戈壁滩正泛着诡异的青光,原本深埋地下的灵脉像被抽了脊骨的蛇,在地表拱出扭曲的凸起。
玄风长老踉跄着扶住岩石,龙杖在石面上划出火星:"地脉...断了。"他的声音比平时哑了三分,"浮城坠击的冲击力震碎了北域灵脉网,千里内的灵气都要乱套。"
话音未落,东边突然传来尖啸。
我眯起眼,看见三株足有十丈高的火棘树正疯狂抽芽,枝条上的尖刺却泛着死灰色——那是灵气暴走催生的妖植。
更远处,一群青鳞狼正互相撕咬,原本温顺的兽类眼睛全成了血红色,连幼崽都被母狼咬断了脖子。
"这不是普通的灵气紊乱。"幽冥狐从乾坤袋里摸出万象镜,镜面虽然裂着蛛网纹,却仍有幽光流转。
她指尖在镜面上抹过,一道蓝光窜向天际,"看那些漩涡。"
我顺着她的指尖抬头。
原本晴朗的天空里,竟浮着七八个淡紫色的气旋,每个气旋都在缓缓收缩,像张张无形的嘴。"虚空气旋。"玄风长老的龙杖"咚"地砸在地上,"魇界的渗透口...当年域外天魔就是这么撕开九霄屏障的。"
我的左眼突然发烫,天机目自动展开。
那些气旋里浮现出模糊的影子,像是无数只手在抓挠屏障,指甲刮擦的声音刺得我太阳穴突突跳。
系统灵的提示适时在识海响起:"检测到魇界能量波动,当前威胁等级:ss。"
"必须稳住地脉。"我咬了咬牙。
南疆有主灵脉的源头,西荒是妖兽巢穴聚集地,东岭则是正道小宗门的势力范围——这三处若乱了,整个九霄都要跟着翻。
"狂猿,去西荒。"我仰头看向蹲在岩石顶的黑毛巨猿,"镇住妖兽暴动,敢伤无辜的,杀无赦。"噬天狂猿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匕首似的獠牙,一脚踏碎岩石冲了出去,地面被他的脚掌砸出个半人深的坑。
"罗刹。"我转向身侧的女魔头,她睫毛上还沾着传送时的血珠,"东岭的正道修士最会借题发挥,你带三百血卫过去,那些小宗门要是敢煽风点火..."我顿了顿,"先礼后兵,他们要敢动手——"
"我懂。"血杀罗刹的镰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锋擦过我手背时带起一阵凉意,"敢动灵气节点的,割了他们掌门的头当灯台。"她转身时红裙翻涌,像团烧过荒原的火,眨眼便消失在风沙里。
"玄风前辈。"我转向老修士,"麻烦您回魔渊,把我之前炼的聚灵阵图发下去。
凡愿意帮着修复地脉的散修、小宗门,都许他们进阵修炼三个月。"玄风长老捻了捻胡须,龙杖在地上点出三个火星:"好手段,既得了人心,又把他们绑上魔宗的船。"他拍了拍我的肩,"你这疯子,倒比当年的邪君会算计。"说罢化为一道青芒,往东南方去了。
"主上。"幽冥狐突然扯了扯我衣袖,她的狐尾在身后不安地摆动,"有人来了。"
风里传来极轻的环佩响,像是玉珠落在棉絮上。
我转身时,正看见道月白身影从沙雾里走出。
灵月圣女的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小巧的下巴,她怀里抱着个青铜匣,匣身上刻满避雷纹——是正道的密信匣。
"云澈。"她声音像浸了露水的琴弦,"我给你带了份礼。"
青铜匣打开的瞬间,无数光点飘出来,在我们之间凝成幅立体地图。
我眯眼望去,地图上的红标记几乎要烧穿虚空:东莱山、苍梧泽、玄冰崖...全是正道大派的驻地。
"他们要联合清剿魔宗。"灵月圣女指尖划过苍梧泽的标记,那里的红光突然暴涨,"地脉紊乱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你毁了浮城的复制源。"她抬眼望我,瞳孔里映着地图的光,"那些老东西怕了——怕你这样的变数,怕他们藏了千年的秘密被掀出来。"
我摸了摸左眼,那里的幽蓝光芒又亮了些。
千年阴谋、复制源、魇界...这些碎片在识海里撞出火花。"你呢?"我盯着她怀里的青铜匣,"正道圣女,为什么帮我?"
灵月圣女笑了,面纱重新落下,遮住所有表情:"我帮的是能掀翻这潭死水的人。"她又取出块玉牌,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是愿意暗中合作的中立宗门,他们受够了正道大派的压榨。"玉牌递到我面前时,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我手背,"记住,云澈——"她的声音突然低得像耳语,"当你在看裂缝时,裂缝里的东西也在看你。"
话音未落,她便消失在风沙里,只留下玉牌上的名字还在微微发烫。
我捏着玉牌,忽然听见系统灵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警告,魇界核心能量波动增强,检测到空间裂缝生成——"
"咔嚓!"
像是玻璃碎裂的声响。
我猛地抬头,原本浮着虚空气旋的天空中,不知何时裂开道漆黑的缝隙。
那裂缝像活物般蠕动着,所过之处的灵气全被吸了进去,连风都停了。
我的天机目刺痛欲裂,裂缝深处浮现出双眼睛——金黄的竖瞳,带着碾碎一切的傲慢。
"主上!"幽冥狐的声音带着颤,"那是...魇界的门?"
我没说话。
系统灵的提示还在继续,但我听不清了。
北域的沙暴突然卷土重来,刮得人睁不开眼。
可那道裂缝却越来越清晰,像道疤,横在九霄的天空上。
我摸了摸腰间的血煞刃,刀刃在发烫。
远处传来噬天狂猿的吼声,混着血杀罗刹镰刀劈开风的锐响。
灵脉断裂的青光还在蔓延,正道的阴谋、魇界的裂缝、中立宗门的算盘...所有线索在识海里交织成网。
而网的中心,是双刚刚睁开的眼睛。
沙粒打在脸上生疼,我却笑了。
好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