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别装什么仁慈了
像有根针,顺着神经扎进了骨髓。
剑七的动作顿住了。
她的脸第一次变了——满是震惊,不敢相信自己这致命一击,居然失效了。
眼底翻滚出一股近乎人性的不甘,像在怒吼,又像在哀嚎。
那一刹那,付旌心里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
可就在惊愕和抗拒还没散去的时候,剑七的嘴角却一点点扬了起来,笑得古怪又阴森。
她慢悠悠地凑近付旌,贴着他耳朵说话,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冷得让人打颤。
“你以为……我现在早就不是我了,对吧?”
这声音,太熟了。
清晰得就像针一样,直接扎进付旌脑子里。
他瞳孔猛地一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几乎是凭着本能,飞快向后暴退一大截,瞪着她,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你……你还能……”
剑七站直了身子,一只手懒散地转着那把沾满血的逆拂刀,刀刃在光下闪着暗红的光。
她斜着眼看他,脸上写满了嘲讽。
这把刀,是当年佐佐木修兵亲手打造,专为小池贤次量身定制的杀器。
从一开始,它就是冲着能抗衡麒麟刺这种级别的兵器去的。
所以刚才那一击,能伤到付旌的【黑麒麟】外甲,一点都不奇怪。
她一步步朝他走来,步伐轻缓,姿态却像走在红毯上似的,优雅得不像话,甚至有点像情人间的靠近。
“付旌,”她开口,声音不高,“是叫主播?还是叫特别执行官?”
“你的名号太多了,我都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你。”
“说真的,我挺想那时候的。
雪下得不大,你推门进了我那家小面馆,看起来就和普通客人一样。”
“可我心里清楚,那时的你,比谁都假。
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都是算计。”
“别否认了,你接近我,不就是想套我的话?想从我这儿挖点线索?”
“你一直在利用我,一次又一次地伤我。”
“现在,你们都说我疯了,精神不正常了。
可你看我这副样子——这样,是不是才合你心意?”
付旌呼吸越来越乱,胸口起伏得厉害。
他终于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剑七,意识没丢,记忆也没断,全都在。
面对这个事实,他心里翻江倒海。
除了后悔、难堪、内疚,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炸:
该死的佐佐木修兵,真是玩心理战的祖宗!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
剑七继续往前走,付旌却不停往后退。
终于,他哑着嗓子问:“既然你一直清醒,为什么现在才说出来?”
剑七冷笑:“跟一个虚伪到骨子里的人,我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只有这把刀,才能替我表达——我对你的轻蔑,还有恨。”
“说不定,我是全世界唯一真心感谢佐佐木修兵的人。
因为他给了我亲手报仇的机会。”
“现在,我不再追问你在鸟居山仙峰寺做了什么。
真相,他已经全告诉我了。”
付旌长叹一声,低声说:“我确实误伤了你的家人。
可你也别忘了,你第一个伴侣,八成就是被佐佐木的人抓走,关进秘密基地的。”
这话一出,剑七没怒,反而仰头笑了起来,笑声尖利刺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至少佐佐木不会装模作样。
他敢当面告诉我实情。”
“可你呢?你当年是怎么对我的?你大概早就忘了。”
“我来找你,不为别的,就为了一个答案。
那时候的我,没钱没权没靠山,连自保都难,从没想过要报仇。”
“我只想知道,我在乎的人最后去了哪儿。
至少以后想他们了,能有个地方烧炷香。”
“可你呢?一直绕圈子,敷衍我,到最后,干脆拿‘精神失常’当借口,把我关起来。”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麻烦,是个该被处理掉的疯子,对吧?”
“刚才你第一眼看到我,刀都举起来了,却犹豫了。
那样的刀,能砍倒谁?”
“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杀我。
但也仅此而已。”
“如果那些联合军的兵能替你动手,就算你早知道我是剑七,估计也会缩在后头,冷眼旁观,就像当初看着洪惊武被杀那样,是不是?”
付旌低下了头,没说话。
他向来果断,向来认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可这一刻,被她一句句质问砸下来,他第一次怀疑起自己做过的事。
剑七看他不答,眼神里的嘲讽更深了。
突然,她猛地冲上前,刀光一闪,怒吼出声:“出刀啊!”
“别再演了!你从来只看得见大局,从来不在乎一个人心里愿不愿意!”
“我们注定只能是死敌。
今天你不杀我,我明天还会回来,杀了你更多手下。”
“我不知道你做的选择对大局有没有意义,但你伤了我,所以在我眼里——你才是坏人。”
“别装什么仁慈了,恶心透了!”
话音未落,刀锋已经逼近付旌的脸。
可就在即将劈中的瞬间,那刀却停在了半空。
付旌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嘴角忽然扬起,露出一丝笑意。
“你说得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他这表情,剑七的脸上,竟也掠过一丝说不清的笑。
付旌这会儿心里头透亮得很,没再迟疑半分。
他想明白了——往后要走的这条路,注定沾血带火,踩断的不只是骨头,还有无数人的命脉和指望。
要是对每个被他掀翻在地的人都动感情,哪怕身边有顾琳燕这种专治心病的高手撑着,他也早晚得垮,精神一塌到底,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
所以,管你们背后怎么嚼舌根,怎么指指点点。
反派?
你们爱这么叫,那我认了就是。
手稳了,跟过去一模一样。
麒麟刺一抖,从剑七的眉心直贯而下,快得连风都没来得及躲。
他攥紧刺柄,面无表情地拧了两圈。
血线立刻顺着她脸颊滑下来,像一条红蛇爬过冰面。
可她的眼神,还是那么柔软,那么有温度。
她看着他,静静的。
他知道,她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