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替你承担不该承担的记忆

"多嘴,不用,我能吃得下。"洛保突然偏头,避开小川探来的手背,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滚动,"你知道最绝望的是什么吗?明知道结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的目光穿过小川肩头,落在斑驳的墙纸上,那里有道经年累月的水渍,像极了此刻她混沌的思绪。

小川僵在原地,看着洛保无意识地抠着床单线头,那些细密的棉线在她指尖纠缠成结。"我觉得很累,分不清是身体还是心里。"她的声音轻得像病房里飘荡的消毒水雾气,

"所有人都在逼我做选择,可我连怎么和你们相处都不知道。"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雨点击打玻璃的声音混着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密闭的空间里织成一张压抑的网。"我不是故意推开你们。

"洛保突然攥紧胸前的病号服,指节泛白,"但我没办法当作那些事没发生过。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过去、组织的阴影、还有..."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后腰的旧伤突然抽痛,提醒着她那些无法言说的秘密。

小川注意到她突然绷紧的脊背,试探着伸手:"老师..."

她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突然轻笑出声:"我有什么资格当医生?现在连吃饭拿筷子都不稳,我自己就是个病人。"这句话像是耗尽了她所有力气,尾音像断了线的风筝,消散在潮湿的空气里。

提到洛溪时,洛保的睫毛剧烈颤动。"姐姐回来我很高兴。"她盯着输液管里缓缓滴落的药水,仿佛那是时光的沙漏,"可我不敢接受她的关心。十七年了,我以为她早就..."喉间泛起苦涩,她别过脸,不愿让小川看见眼底翻涌的情绪,"我怕一伸手,这一切又会像泡沫一样碎掉。"

雨声渐急,敲打在玻璃上的节奏愈发凌乱。洛保突然抓住小川的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对方心头一颤。"你有过那种无力感吗?"她的指甲几乎掐进小川的皮肤,"看着周云生一天比一天虚弱,明明有能力救他,可这副身体..."话音未落,后腰的蛊虫纹路突然发烫,她猛地捂住嘴,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意识空间里,那个温柔的声音带着哭腔:"好痛...别硬撑了..."

"哭什么哭,给我憋回去!"洛保在心底低吼,额角青筋暴起。两种情绪在胸腔里撕扯,她既想痛痛快快发泄,又习惯用冷漠武装自己。身体不受控地颤抖,可脸上依旧挂着嘲讽的笑:"这什么鬼身体,一边让我痛,一边又让我..."

小川看着突然陷入癫狂的洛保,慌乱中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老师!您需要休息..."

"我不需要休息!"洛保突然爆发,一把推开他,输液管被扯得晃动不已,"我需要清醒!给我打退烧针,还有葡萄糖,消炎药!"

"伤口发炎了不是吗?我自己会处理!"

"小川,出去吧,打饭钱我会转你,以后别来了,我有点想睡觉"她蜷缩在床头,背对着小川,

小川站在原地,看着洛保微微起伏的后背,听见她压抑的抽气声,

最终,他轻轻带上房门,在走廊里撞见匆匆赶来的陈晏梨。

"她怎么样?"陈晏梨看着小川通红的眼眶,心猛地一沉。

小川望向紧闭的病房门,雨声中,他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的呜咽,像只受伤的兽。"就像...两个她在打架

"他声音沙哑,"一个拼命推开所有人,一个又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

泪水突然不受控地滑落,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多"真可笑!"

黑暗中的洛保突然剧烈颤抖,

意识空间里翻涌的情绪如汹涌的潮水,将她拖入记忆的漩涡,

那些被尘封的往事,像锋利的刀片,一片片割裂她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

"安抚?安抚个鬼!"她在心底怒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愤怒,"这么多烂摊子,全丢给我收拾!"洛保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一半在承受着身体上的剧痛,另一半则被记忆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

"宫野志保...灰原哀..."她喃喃自语,字字泣血,"你倒是轻松,把所有痛苦的记忆都留给我承担!做宫野志保的时候,拼命救人,伪造死亡名单;

做灰原哀的时候,一边保护那群孩子,一边还要提防组织。"她想起琴酒冷酷的眼神,想起组织里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想起被迫吃下Aptx4869的绝望瞬间。

"琴酒怎么可能不知道工藤新一就是江户川柯南?"洛保的指甲在掌心刻出深深的血痕,"他故意手下留情,

不就是因为那张照片...毛利兰和工藤新一..."想起毛利兰与工藤新一之间的种种,她的心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那些青梅竹马的回忆,那些旁人的调侃,那些她只能默默承受的痛苦,此刻都化作利刃,刺痛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你明明喜欢的是小兰,却偏偏要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洛保的声音带着哭腔,"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看着她为别人伤心,你就那么乐意?深海里的人工呼吸...游艇上的那个吻...你一次又一次冒险,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想起自己为了保护工藤新一还有那少年侦探团,小兰,

无数次将自己置于险境,想起小兰抱着自己哭泣的那一幕,想起那个失控的吻——那是她压抑许久的情感,唯一一次的爆发。

"你做洛保倒是潇洒!"洛保的情绪愈发激动,"什么第二人格,什么报恩,全是狗屁!那个老狐狸新星,到底是来报恩还是来折磨我的?"她痛恨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无法摆脱这些痛苦的记忆,痛恨另一个自己将所有重担都丢给她。

"为什么要让我记得所有痛苦?"洛保蜷缩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记忆都挤出去,"你承担美好的回忆,却让我背负所有伤痛。我算什么?你的替罪羊吗?"她在意识空间里疯狂咆哮,却得不到任何回应。那个温柔的自己,此刻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她独自在黑暗中,被痛苦吞噬。

"洛保在意识空间里对着虚无嘶吼,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但他猜错了一点,我可不会像你把爱人推开,让自己找罪受!" 这句话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也斩断了她与过往痛苦的最后一丝纠缠。

当洛保再次睁开眼睛时,病房里的黑暗已不再令她恐惧。她望着床头微凉的饭菜,喉咙突然泛起一阵酸涩——原来在与自己的灵魂搏斗时,时间早已悄然流逝。颤抖的手握住筷子,夹起一块豆腐的瞬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她没有松开。一口口吞咽间,眼泪无声地坠入碗中,却倔强地不肯停下进食的动作。

吃完最后一口饭,洛保掀开被子。后腰的伤口牵扯着每一寸神经,可她咬着牙扶住床头柜,硬生生将自己撑了起来。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却固执地迈向放置针灸包的柜子。"我才不要做被人拯救的废物。"她对着空荡荡的病房低语,声音沙哑却坚定。

打开针灸包的刹那,金属针具泛着冷光。洛保盯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深吸一口气,找准穴位就要下针。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老师!"小川举着退烧药和消炎药冲进来,看到洛保摇摇欲坠的身影,脸瞬间变得惨白,"您在做什么?快躺下!"

洛保稳住身形,将银针藏在背后:"不是让你拿葡萄糖和药吗?"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小川通红的眼眶,语气不自觉软了几分,"我退烧了,只是出冷汗。"

小川将药放在桌上,快步上前扶住她:"您别逞强了!"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后腰的蛊虫...陈医生都告诉我了!"

洛保身体一僵,随即轻轻叹了口气。她松开藏着银针的手,露出掌心细密的针孔:"既然知道了,就帮我个忙。"她直视小川的眼睛,"帮我扎针。"

小川愣住了。记忆里的洛保永远是那个独来独往、无所不能的强者,此刻却如此坦诚地向他求助。

"两周时间。"洛保拿起纸笔,飞快地写下药方,字迹虽有些歪斜却力道十足,"去药房抓这些药,一部分煎成药汤,一部分用来泡脚。早中晚各一次,我会告诉你具体用量。"她将药方塞进小川手里,"别忘了,你老师好歹也是中西医双料博士。"

小川捏着药方,喉咙发紧:"可是蛊虫..."

"你相信我吗?"洛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我需要你帮我把虫子逼出来。等它们露头,立刻用滚烫的艾草灰烫死。"她的眼神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你是想看着我一直躺在病床上,还是想让我重新站在手术台上?"

小川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身影,突然想起刚实习时,洛保手把手教他缝合伤口的场景。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用看似冷漠的语气,藏着最炽热的医者仁心。

"我相信您!老师,"小川握紧拳头,"我现在就去抓药!"

陈晏梨发现异常时,洛保正泡在满是草药的木桶里。蒸腾的热气中,她后腰的青黑纹路随着药汤的浸泡逐渐变淡。

"你疯了?!"陈晏梨冲上前关掉加热装置,"这种土方法万一感染怎么办?"

洛保靠在桶边,疲惫却满足地笑了:"相信我一次。"她指了指床头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蛊虫的习性和草药的配比,"这几天我查阅了所有古籍,结合现代医学,改良了驱虫方案。"

果然,第七天深夜,洛保突然抓住小川的胳膊:"来了!"她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后腰的皮肤下,几条黑线正疯狂蠕动。小川颤抖着将滚烫的艾草灰敷上去,刺鼻的焦糊味中,几条细长的蛊虫蜷曲着掉落在盆里。

“你现在立刻去洗手,换了一套衣服,把这套衣服烧了,只是成功了一半,但勉强可以啊。”洛保气息未稳,却已强撑着坐直身子,目光扫过盆里蜷缩的蛊虫,“另外一只……应该还有另外一只。”她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后腰仍在渗血的伤口,那里还残留着蛊虫蠕动的痕迹。

小川僵在原地,手里的艾草灰陶罐微微晃动:“还有一只?!”

“帮我把伤口消毒一下。”洛保扯下床头的绷带,苍白的脸上却浮起一抹笑意,“那只拿不出来的,我没打算让它跑出来。”她突然举起右手,原本颤抖的手指此刻稳稳悬在半空,“看,已经不抖了。”

陈晏梨冲上前按住她的肩膀,触到一片冷汗浸透的布料:“你不要命了?!体内残留蛊虫会……”

“这是对我身体最好的保障,

”洛保打断她,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朝阳上,“那只蛊虫寄生的位置太敏感,贸然驱除反而会要了我的命。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小川,“这些东西别用下水道冲,用柴油烧——但别直接接触,它们死前会分泌腐蚀性黏液。”

小川咽了咽口水,慌忙点头。消毒药水的刺痛让洛保身体一颤,却仍不忘叮嘱:“记得用医用酒精彻底擦拭地面,还有你碰过蛊虫的镊子……”

“周老爷子的身体怎么样?”洛保突然抓住陈晏梨的手腕,“我昏迷这段时间,他的状况是不是更差了?”

陈晏梨叹了口气,调出手机里的病历照片:“癌细胞扩散速度比预计快,现在只能靠营养液维持。不过你别操心,医院已经联系了北京的专家……”

“等我好些就去帮忙。”洛保松开手,重新躺回病床,扯过被子盖住微微发抖的双腿,“放心,我不会上手术台,只是去看看他的情况。这段时间我会调整教学计划,实习生的课一节都不会落下。”

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她脸上,映得眼底的血丝格外明显。小川抱着装满蛊虫残体的密封袋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洛保正半撑着身子,在病历本背面写着什么。

“老师,您该休息……”

“把这个给药房。”洛保撕下写满字迹的纸页,上面是改良后的驱虫巩固药方,“连续服用三天,每天剂量减半。”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雪白的床单上,却仍笑着调侃,“看来以后得让你多练练熬药手艺,这味道比你第一次煎的还难喝。”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时,洛保已经合上眼睛,呼吸却依旧紧绷,

她能听见小川在走廊里压低声音和陈晏梨争执,

病房门被缓缓推开,洛保扶着门框,身形虽还有些摇晃,却硬是挺直了脊背。走廊里,小川正攥着手机与陈晏梨争执,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检查数据,两人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激起回响。

“你们在吵什么?”她的声音比往日柔和了些,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小川和陈晏梨猛地回头,看着她裹着毛毯坐在墙边的塑料凳上,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病态的红晕,“身体有了些力气,没那么高冷?别瞎猜。”她垂眸理了理袖口,语气又恢复了淡漠,“不过要注意,这里是医院,多大的人了?”

说完,她轻轻摇了摇头,转身往病房走去。隔壁床的护士正推着治疗车经过,目光忍不住追随着她的背影。正巧洛承轩捧着保温桶赶来,目睹这一幕,挑眉看向周围投来的目光。邻床的实习医生压低声音:“洛医生刚才……是不是嫌弃他们俩太吵了?”

“冷漠里居然带了点温度。”护士小声嘀咕,“是因为身体没恢复好?”

洛承轩望着妹妹单薄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这样挺好。”

病房里,靠窗床位的王大爷正盘腿坐在床上摆弄棋盘,黑白棋子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见洛保进来,他眼睛一亮,举起手里的黑子晃了晃:“小丫头,来下盘棋?”

洛保脚步一顿,目光扫过棋盘。她向来不喜与人接触,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大爷,你知道我是谁吗?”她语气冷淡,却还是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知道啊!你不就是那位洛医生?”王大爷咧嘴一笑,缺了颗门牙的嘴漏着风,“不过跟医生住在一个病房,挺好奇的。都说医生不会生病,敢情你们也是凡人!”

洛保下意识摸了摸后腰的伤口,轻笑一声:“医生也是人,也会生病。”她指尖划过棋盘,“你想下什么棋?丑话说在前头,我下棋可不留情面,输了不许赖账。”

“嘿!”王大爷把棋盘拍得震天响,“小丫头,瞧你这副冷冷冰冰的样子,总觉得别人欠你几十万!”

“我性格就这样。”洛保将白子在掌心转了个圈,“大爷,到底下还是不下?”

“下!当然下!你想下什么?象棋、围棋,还是跳棋?”

洛保瞥了眼床头唯一的棋盒:“棋盘上只有黑白子,你还问我下什么?就下围棋吧。”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清脆如泉。王大爷落子如风,边下还边絮叨:“丫头,你这手太生了!是不是故意让着我?”洛保不答,目光紧锁棋盘,偶尔抬眼时,余光却瞥见大爷咳得通红的脸——指节掩着嘴,指缝间隐约有血丝。

“下完了。”洛保将最后一颗白子轻轻放下,起身要走。棋盘上,黑子看似占尽优势,却在边角处被白子悄然截断。

“不对不对!”王大爷眯着眼凑近棋盘,“你这丫头肯定使诈了!重来!”

“我说过,我不研究棋术。”洛保后退半步,却被王大爷一把拽住手腕。

“不行!”老人像个耍赖的孩童,“老头我就赖上你了!以后有空,哪怕你回了岗位,也得来陪我下两盘!”

洛保顿了顿,目光落在老人布满针眼的手背:“大爷是打算长期住院?”

“谁会盼着自己生病啊!”王大爷把棋子哗啦啦倒进棋盒,“可癌细胞都爬到肺管子了,不住院等死吗?”他突然抬头,布满老年斑的脸上绽开笑纹,“不过有你这个医生当病友,老头子觉得日子还挺有意思!”

洛保沉默片刻,突然伸手:

“大爷,把手给我”不等对方反应,她已经扣住老人的腕脉,指尖感受着微弱而紊乱的搏动。良久,她松开手,从床头抽过便签纸写下几行字,

“每天早晚我陪你下棋。你的身体……现在我还是病人,没办法系统治疗。但如果你的家属同意,可以试试艾灸。”

她将纸条塞进老人掌心:“这是穴位图,用陈年艾草条悬灸,每个穴位十分钟。”

“哎哟,还真把自己当医生了?”王大爷嘴上打趣,却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折好放进枕头下,“不过……丫头,你这算不算是特殊关照?”

陈晏梨带着王大爷的儿女走进病房时,洛保正半倚在床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一本《肿瘤中西医结合治疗学》,

书页间夹着的艾草标本随着翻动轻轻摇晃。王大爷的女儿一眼瞥见坐在阴影里的洛保,突然捂住嘴:“您是...洛医生?神经内科那位?”

洛保的指尖顿在书页上。记忆如潮水漫过意识——三个月前刚苏醒时,她确实在神经内科看过诊,但具体的病例却像被迷雾笼罩。她不动声色地合上书本:“病历本上只有文字,认不出病人也正常。”

“您还治过我女儿的面瘫!”王大爷的儿子突然激动地向前半步,“当时中医科排了三个月的号,是您加的急诊...”

洛保垂眸看着病历上王大爷的Ct影像,肺部阴影如墨团般扩散。她抽出便签纸,钢笔尖在纸面沙沙作响:“我建议用艾灸缓解疼痛,这不算治疗,只是养疗。”墨迹在纸上晕开,“若要系统治疗,等我出院后,让你父亲转入中医科。”

小川抱着工牌和病历夹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洛保抬头时,他看见老师眼底闪过一丝决然——那是当年在手术室,决定挑战高难度手术时才有的眼神。

接下来的日子,病房成了临时教学场。洛保斜倚在病床上,苍白的手指点着王大爷的全息影像:“癌细胞已侵犯主支气管,传统西医的切除术风险极高,但放任不管...”她突然剧烈咳嗽,指节抵住嘴唇,再松开时指缝间已染上血丝,“中医可先以扶正固本为主,用黄芪、党参配伍抑制癌细胞活性。”

实习医生们围在床边,笔记本上飞速记录。李默举起手:“老师,若术中出现大出血,中医该如何应急?”

“用三七粉外敷,配合针刺人中、涌泉穴。”洛保的声音沙哑却清晰,“但真正的关键...”她突然掀开被子,不顾小川阻拦强行下床,“是术前调理。去药房抓这几味药——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薏苡仁,煎成浓汤,每日三次。”

第五天深夜,心电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撕裂寂静。洛保几乎是滚下床扑向王大爷,他的嘴唇已泛起青紫,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喘息。“小川!备急救箱!”她扯开老人的衣领,三根银针闪电般刺入膻中、内关穴,“快!通知麻醉科!准备紧急手术!”

手术室无影灯下,洛保的白大褂还沾着艾灸的灰烬。她盯着显示屏上疯狂跳动的生命体征数据,突然扯下口罩:“改用草本止血线缝合!”

“可是老师,您的伤口...”小川举着手术器械的手微微发抖。

“别废话!”洛保的目光死死锁在患者肺部病灶上,“用浸泡过抗癌中药的桑皮线,既能止血又能持续抑制癌细胞。

”她的指尖精准地避开血管,每一针都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后腰的伤口渗出的血渐渐洇湿了手术服。

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毕,洛保踉跄着扶住手术台。她看着监护仪上趋于平稳的曲线,从口袋里摸出早已写好的药方:“术后以参苓白术散加减,配合艾灸足三里、关元穴。”字迹因为手抖变得歪歪扭扭,“小川,告诉家属...”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洛保眼前突然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洛保栽倒的瞬间,小川几乎是扑过去接住她。沾着血渍的手术服下,后腰的伤口已经洇湿大片布料,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里,她气若游丝地抓住小川的手腕:"大爷的药...配方不能忘...按我说的做..."

"老师!您别说话!"小川声音发颤,眼眶通红地大喊,"快叫元医生!准备强心剂!"

"听着..."洛保猛地咳嗽,鲜血溅在小川的白大褂上,她却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联系...小兰...还有工藤...他们知道...我该吃什么药..."她的指甲深深掐进小川的皮肉,"之前没吃...以为好了..."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陈晏梨举着急救箱冲进来,却在看清洛保的状态时僵在原地。小川深吸一口气,转头对护士喊道:"立刻联系工藤新一、毛利小五郎,还有工藤优作夫妇!"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补充,"告诉他们...老师的心脏旧伤复发了。"

走廊里,王大爷的儿女焦急地来回踱步。听到手术室里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女儿突然抓住弟弟的胳膊:"洛医生不会出事吧?她刚才还在给我爸做手术..."

手术室外的等待漫长如世纪。小川攥着手机躲在楼梯间,屏幕上是一连串未接来电。当赤井秀一的号码第三次亮起时,他终于按下接听键:"秀一哥...老师她心脏突然出问题了!"

电话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小川听见背景音里传来毛利兰焦急的询问,接着是工藤新一冷静的声音:"具体什么症状?之前有过类似情况吗?"

"她说...她说你们知道该吃什么药。"小川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提到在日本的经历...还有一个叫木村的医生..."

电话突然被切换成免提模式,毛利小五郎的大嗓门震得小川耳膜发疼:"木村医生?!是不是京都大学附属医院那个?当年小哀...志保在日本出事,就是他救的!"

工藤新一的声音变得急促:"小川,你立刻让秀一联系世良真纯!我记得她最近在东京!让她去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地下室,找到一个蓝色笔记本!里面记着志保需要的特殊药物配方!还有..."他顿了顿,"那些药需要冰冻保存,很多已经过期了,必须让木村医生重新开具。"

赤井秀一接过电话,声音低沉而冷静:"新一,你确定木村医生的联系方式还能用?"

"他的号码从来没换过。"工藤新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当年他说过,永远等着那个叫灰原哀的女孩再次找他..."

手术室里,洛保的生命体征依旧不稳。元医生擦着额头上的汗,转头对小川说:"她的心脏承受不住这样的负荷,必须尽快用药!"

小川咬着牙再次拨通电话。这一次,世良真纯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已经到事务所了!蓝色笔记本...找到了!不过这里的药都过期很久了,我现在就去联系木村医生!"

与此同时,远在东京的木村拓哉盯着突然响起的陌生号码,犹豫片刻后按下接听键。当听到"灰原哀在中国需要救治"时,他握着手机的手猛然收紧,办公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在哪里?!我立刻订机票!"

世良真纯的声音带着喘息:"她现在情况危急,您能不能先远程告知用药?还有那些需要特殊保存的药物..."

"去秋叶原的地下药房!"木村拓哉迅速报出一串地址,"找一个叫黑川的老板,他知道我给灰原哀准备的应急方案!"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哽咽,"告诉她...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手术室外,赤井秀一将手机递给满脸泪痕的毛利兰。听筒里传来世良真纯焦急的声音:"小兰姐!木村医生说有一种药必须在三小时内用上,否则..."

毛利兰的手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泛白:"我和新一立刻去苏州的机场接木村医生!秀一,你先去告诉志保...让她一定要撑住!"

走廊的尽头,小川看着重新推进手术室的洛保,耳边回响着工藤新一最后的叮嘱:"当年在日本,她被灌入了不明药物,还中过枪...心脏早就不堪重负。这次如果能挺过去..."他的声音突然沙哑,"告诉她,我们都在等她回家。"

宫野明美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颤,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质问:"你们从来没说过志保心脏有问题,为什么只有你们知道她吃什么药?"她的目光扫过毛利兰泛红的眼眶,突然提高声调,"小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看过她濒临死亡的样子对不对?"

毛利兰别过脸去,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我...我看过太多次了。"她的声音哽咽,"中枪、被强行喂下三颗Aptx4869...每一次她都在生死边缘挣扎。"

赤井秀一沉默良久,喉结滚动:"我是不是错过了太多东西..."

铃木园子突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怒意:"秀一姐夫,你出现得太晚了!如果你早点出现,小兰也不会天天以泪洗面!"她攥紧拳头,"志保是个天才,可总有人想要她的命。她拼了命保护所有人,却唯独没保护好自己。在日本的时候是这样,回国后还是这样!"

"我听陈医生说过,志保刚经历三次病危抢救,好不容易好转,就因为看到你的身影追出去,结果出了车祸!"园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不是答应过明美姐要保护好她吗?"

宫野明美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她想起小时候那个总是躲在实验室角落的妹妹,如今却在世界各地都不得安宁:"我以为她回到中国就能平安,可不管在洛杉矶,还是在日本...甚至有个叫银面的疯子,想抓她做活体实验..."

毛利兰突然颤抖着开口:"那次在日本,我和志保上楼时她还好好的。谁知道遇到命案,凌晨凶手闯进她房间,把缩小的她强行喂下三颗Aptx4869。等我们找到她时,她已经变回大人模样,却一直在吐血,疼得不停地变换形态..."

她的声音几近崩溃:"她求我杀了她,说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我爸爸开车,我抱着她疯狂给阿笠博士打电话。博士说志保研制了救命药,可注射后情况反而更糟。最后是木村医生...他救了志保两次,一次是她中枪,一次是被车撞得奄奄一息..."

"那辆车冲着我来,却被志保挡住!"毛利兰泣不成声,"司机连撞三次,最后直接从她身上碾过去...后来还被赵予真误会捅了一刀。她刚从洛杉矶死里逃生,又要面对这些..."

工藤新一握紧拳头,声音低沉:"在日本追凶手时,志保被强行喂下三颗Aptx4869。那个凶手被捕时还在喊她是怪物,说一个人怎么能随意变换形态。我们找到她时,她在树林里不知经历了多少折磨。"

"琴酒还逼她吃下恢复性药丸,导致她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闭上眼睛,仿佛又看见灰原哀蜷缩在雨中的模样,"从那以后,她的心脏就留下了隐患。"

毛利兰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小哀说过,她从不坚强。就算没有解药,她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她问我,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人在一起,需要多坚强才能承受?"

"这就是为什么她总是推开我。"毛利兰的声音带着苦涩,"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太爱了,爱到一碰就痛。她连面对明美姐时都不敢接受关心,因为每一次回忆都像在撕裂伤口..."

宫野明美泪水决堤:"所以,另外一个志保才会说她是笨蛋、圣母,说她不要命...可现在,这个骂她的人不也做了同样的事吗?明知道身体撑不住,还要坚持上手术台!"

这时,世良真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哥!我拿到药了!订了最快的航班,三小时后到苏州!"她突然顿住,"对了,我该怎么称呼志保姐?按辈分我该叫她什么呀?"

赤井秀一望着手术室外的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