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瘸子成嫦娥啦!

“多情自古空余恨呐,此恨绵绵无绝期.”

明月星稀,定安在院中花园逛荡,随手扯了朵狗尾巴花,边吟诵诗句,边揪着花瓣。

一脸的衰样。

屋内,任韶扬和小叫花正喝茶吃点心。

茶是江南小龙团,杯子是汝窑青瓷,剔透温润如青玉,杯中茶水青碧,宛如嵌在杯中的一块翡翠。

点心是江南栗子糕,用宋定窑的白瓷盘盛放,小叫花从西域回来就想吃这一口。

只见她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口,顿时面香、油香、栗子香在口中绽放,每一层的滋味都有不同。

有汝窑瓷盘盛放瓜果,红橘黄橙,石榴胜火。

任韶扬用“神蛛剑”剖开一只西域胡瓜,橙黄雪白交杂,俨然藏金纳玉。

“甜!”

“爽!”

如此美食美器,皇宫大内也不多见,二人吃得开心极了。

任韶扬赞不绝口,吃了半只胡瓜,剩下的都给小叫花,她也不含糊,栗子糕和瓜果全扫空,又将一盘炊饼糕一扫而光。

看她吨吨吨地灌着茶水,任韶扬笑道:“贪吃鬼,缺你吃的了么?”

红袖小脸圆鼓鼓的,嘟嘟囔囔道:“我为咱家流过血,我在西域拼过命,吃点咋了?”

任韶扬笑道:“够不够?不够再拿些。”

红袖摇摇头,说:“夜深了,五分饱就行。”说完,将茶水都灌到肚子里,拍拍平坦的肚皮,叹息道,“肚子啊,肚子。跟着俺小任,你可算没亏嗷!”

“何止不亏,简直赚爆了好吧。”

“哈哈,前十来年苦一苦,后十几年大鱼大肉、纵横江湖,的确是赚爆了。”

红袖笑着往嘴里扔了块栗子糕,吃得高兴。

任韶扬忽道:“小叫花,我知道你身世了。”

红袖一愣,继而眨巴着眼睛,有些不确定地说道:“瘸子,你怎么,怎么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我的身世.”说到这里,眉梢一颤,眼眶变红。

任韶扬幽幽叹了口气,伸袖给她拭去泪痕,说道:“你复姓令狐。”

“令狐?”

“是,你是华山令狐冲的后人。”

“华山.”红袖突然问道,“魁首的师弟?”

“就是这位令狐大侠。”

任韶扬随后将自己在剑界召唤出来萧峰,以及从他口中得知的一切,和盘托出。

小叫花听得眼圈泛红,颤声道:“瘸子,我,我有跟脚了,我父亲姓令狐!”

“所以你应该叫令狐红袖了。”

“不!”小叫花摇头像拨浪鼓,神色黯然,喃喃道,“我还是姓任。”

“为啥?”任韶扬笑道,“你有家了,可以改回原本的姓了。”

“俺的家就是和你还有断手在一起。”

“嗷~!”

定安突然狼嚎一声,在花园里蹲下抱头呜呜直哭。

红袖舔舔嘴唇:“算了,不带这信球行不?”

任韶扬捣蒜般点头:“行!”

红袖嘿嘿一笑:“再说了,令狐红袖这名字不好听,还是任红袖更讨人喜欢。”

嗯,读者也都习惯了。

任韶扬叹道:“当年咱们没去华山,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个屁啊!”红袖一摆手,“你不是有剑界嘛,咱们把剑河水位复原,等以后水漫金山,直接找魁首问个明白就行!”

她笑得跟偷鸡的小贼一般,“反正是实在亲戚,从他那薅点儿好处,不过分吧?”

任韶扬脱口叫道:“绝对不过分啊!人家可是打穿了神兵玄奇的江湖,里面灵药、神兵甚至神灵都有!指缝漏点儿,都够咱们吃到饱!”

“哈哈~!”红袖一拍胸脯,笑中含泪,“看俺任红袖崩老头金币!”

任韶扬又给她擦拭眼泪。

这时候,小叫花搂住他的腰,口气倔倔地说:“瘸子,别想把俺丢下!”

神色一变,妹妹上线:“还有我,还有我。”

任韶扬叫苦道:“我妹有丢下你啊!”

红袖哼了一声:“别忘了,你我‘心意动’相连,对于那个叫骆仙的,你感觉可不一样。”

“哪有!”

“你骗骗自己就得了。”红袖倏起一肘,肘地韶扬七窍黑气狂喷,她冷笑道,“可你骗不了我!”

任韶扬咳嗽一声,苦笑道:“你下手也太狠了。”

“狠?”红袖微微一笑,笑容妩媚冷厉,邪异无比,“我没碎了她,就算给你面子哦。”

似乎感应到什么,转头望去,却见定安嘴里叼着朵花,瞪眼望着自己,神色惊疑。

红袖微觉羞赧,起身岔开话道:“好了,看看龟壳吧。”

任韶扬深深地看她一眼:“你有些极端了。”

红袖身子一顿,若无其事道:“你想多了!”心中却默默念叨了句,“奶奶的,谁都不能从我身边夺走瘸子和断手,他们自己也不行!”

任韶扬叹了口气,跟着她一块走到后院。

二人站在龟壳前,一股勃勃生机的暖烘之感,悠然升起,多日来的疲惫消减,为之一畅。

小叫花一指:“瘸子,你看龟壳上的卦爻。”

任韶扬凝目看去,点头道:“纹理和易经六十四卦如出一辙,没猜错的话,这应该还有个名字——河图洛书!”

红袖道:“我寻到龟壳之前,倒是看到了一套剑法,跟这龟壳互相呼应。”

任韶扬“哦”了一声,说道:“应该就是《无求易诀》了。”

“是这个名字么?”红袖笑了笑,“不管啦,我将所有剑招画在纸上,你看看。”

从怀中掏出一张画纸,递给他。

任韶扬郑重接过,瞧了半晌,却瞧不出所以然来,不由面露狐疑,瞅了红袖一眼:“小叫花,这真是《无求易诀》?”

小叫花道:“是啊!”

任韶扬一展画纸,黑着脸道:“你看看,这是啥?”

就见纸上画的小人,人头像烧饼,眼睛如同饼上的芝麻粒,四肢跟海带似的,长短参差,纠缠一起,全然分不出其中的手脚。

“你这是鬼画符嘛!”任韶扬忍不住吐槽。

“你爱看不看!”红袖撅起小嘴,白了他一眼,“臭瘸子,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没有心!”

说罢,气哼哼地踩了他一脚。

“嗷~!”

任韶扬抱脚呼痛,单腿直蹦。

红袖朝前院跑去,路过定安时,发现他还蹲着呜呜直哭,当即怒骂道:“废物!”又起一脚。

“哎呦!”定安被踹翻在地,一脸懵的起身,看着小叫花一溜烟的跑出门外,大叫出口,“她发什么神经?”

任韶扬没理他,而是飘飞到龟壳上坐下,拿着那“剑谱”看了起来。只是横看竖看,还是鬼画符的样子,毫无头绪。

“奇了,小叫花为啥这么画呢?”任韶扬诧道。

“不对!”

他突然想到红袖的那句话“你没心”!

任韶扬恍然大悟,双眼绽放神光,运转“心意动”观瞧而去。

这一看,顿觉眼前似有水波纹震动,画面开始扭曲、蠕动,如同活物般舒展开来,仿佛打开了某种门扉。

紧接着,画上小人打结的四肢解开,大饼脸变成了西域人的面貌,他们手中剑也都变成了“绝世好剑”,并且各自摆弄着奇异的姿势。

任韶扬扫过每一个小人,很快发现问题。

“好生拙劣的招式,这不是求胜的剑法,倒像是自寻死路的招式!世上怎有主动让自己陷于绝地的剑法?”

任韶扬眉头一蹙,索性在龟壳上闭目而立。

他虽然闭眼,可心中却模拟出了画中小人在身边的站位。

顿时,新的感触来临。

任韶扬只觉这些小人站位错落,暗合卦爻,尽管他们出招莫名,不可理喻,但合而观之,却又死中求活,玄奇变化应运而生。

“原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若是其他武林高手,想要看出玄机,几乎是不可能。首先需修行“心意动”,能勘破红袖设下的知见障,真心神直抵核心,发现关隘。

这一关,就已拦住九成九的高手了!

其后,还要剑术通神,勘破“生死”之境,如此境界,当今世上也就无名、任剑神、慕应雄三人而已。

如此这般苛刻的条件,真就非任剑神莫属。

任韶扬叹了口气:“哎,小叫花说得对,我没心.”低头再看,竟又生变化。

画上小人扭转变形,转动之际,竟变作“绝”、“死”、“无”、“离”、“危”等字。

他心念一动,结合剑招,将这段文字解谜:“自绝忘生死,淡泊无思量,离形兼去知,危坐学心齐。”

任韶扬想到此处,结合龟壳所见的卦爻,霎时间,无穷无尽的灵机涌入脑海,仿佛天地宇宙万物变化回荡周围。

搅乱历法、星宿错位、日月逆行、江河倒流、移山填海不一而足。

到后来,甚至天上星斗直者变弧,圆者变直,恣意曲折,不循常规。

古往今来的天地至理,天下人尽皆深以为然的意义,在他脑海中尽数分崩离析,混沌一团。

任韶扬只觉脑子似有一把大锯,嘎吱嘎吱不断拖动,灵感的火花在不断迸发、碰撞、破灭,却又重生。

枝桠间影移光转,微暗还明,不知不觉弦月西沉。

任韶扬负手卓立龟壳,微风吹拂他的衣袍,撩动他的发丝,可他却如雕像一般不为所动。

突然。

任韶扬心念又是一动,一抹淡淡的月影从周身透出,如水波一般,蔓延至整个庭院。

霎时间,一股平和冷清之气充塞天地,风声停歇,树木不动,甚至夜晚的虫鸣消失不见,就连头上的皎月,也似乎被眼前一幕震惊,悄悄隐匿在乌云之中。

嗯,任剑神成了全场唯一真月亮!

任韶扬持剑挥舞,却如菜花地中小儿一般,随意出招,颠倒错乱,不成体统。

然而这般稀里糊涂,招不成招的乱舞,竟是莫名的简捷优美,仿佛行云流水一般和谐自然!

似是一条迥异路途,无论怎样抗拒,到最后依旧登顶。到了极顶后,便算性不相合,也必能汇成一股,再无纷争。

定安狂奔而来,忽地目瞪口呆,只见任韶扬身化成一抹淡淡的月白色光影,正对独自舞剑,仙气飘飘。

征忡良久,一个念头从定安心头闪过,令他惊骇大叫:

“额滴天,瘸子成嫦娥啦!”

——

ps:有了“无求挂诀”,小任的剑法升华为“天地万象的延伸”。

嗯,开始变画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