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劫终之始,幕后执棋

第五颗星辰的光芒在天际碎成星屑时,苏隐正站在山巅。


山风卷着灵气乱流割过他的脸颊,却割不断他盯着苍穹的视线——那抹本应明灭有序的星芒,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命门。


太初石髓在掌心灼得发烫,石髓表面那道模糊的人脸又浮现出来,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看到了吗?


循环的齿轮转得更快了。"


苏隐的指节因攥紧石髓而泛白,却笑出了声。


他能感觉到体内《九元相天诀》的灵气在沸腾,每一道经脉都在共鸣——这是推演到关键节点时才会有的征兆。"五劫归一,该收网了。"他对着山风低语,声音被卷向妖都方向。


山脚下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风影翻身下马时,玄色披风还沾着妖都的血渍。


这位妖庭情报头目的额角有道新添的刀伤,却连擦都不擦,单膝跪地:"苏先生,您要的五劫归一预言,已经通过三十七个传讯妖鸟撒向洪荒。"


"很好。"苏隐松开石髓,任它坠回袖中。


石髓表面的人脸随着动作隐去,像从未出现过。


他望向风影的刀伤:"是妖帝的巡卫?"


"云翼那老匹夫被贬后,新巡卫长是金乌部的。"风影扯了扯嘴角,指尖抹过伤口,血珠落在青石板上,"他们截了我的信鸽,我便烧了他们的情报阁。"他忽然抬头,眼底闪过锐光,"您说要让妖庭上下人心浮动,现在连最底层的杂役都在传唯有劫主掌天命——他们猜是您,猜是翠羽,猜是妖帝......"


"猜谁都好,只要他们不猜自己。"苏隐转身望向妖都方向。


暮色里,那座用玄铁和妖丹垒成的城池正飘起层层烟火,"去告诉翠羽,星崩祭典该开始了。"


风影领命时,腰间的铜铃轻响。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苏隐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道拐角,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算袋——里面装着七枚用星砂淬过的龟甲,每一枚都刻着不同部落的气运纹路。


妖都的方向突然传来钟鸣。


九声清越的钟声穿透暮色,震得山巅的草木簌簌发抖。


苏隐知道,那是翠羽在祭典上敲响了"星陨钟"。


他摸出最后一枚龟甲,往地上一抛——龟甲在半空裂开,露出里面用朱砂写的"乱"字。


命理错位阵的启动符在掌心燃烧。


苏隐屈指一弹,火星便随着山风卷向妖都。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道符融入祭典广场中央的青铜祭坛时,所有在场强者的命理线都开始扭曲:本应同心的妖仙突然对视如仇,本应敌对的小族首领竟握起了对方的手,连妖帝座下的金乌卫都开始互相拉扯披风上的羽毛。


"陛下!青鸾部的人撕了您的御赐锦旗!"


"启禀陛下,玄龟部的老祖宗说您克扣了他们的灵脉!"


混乱的喊杀声顺着风飘上山巅。


苏隐望着妖都方向腾起的火光,眼底映着跳动的火焰。


他知道,翠羽此刻正跪在妖帝脚边,垂着的眼睫遮住了笑意:"定是巫族的奸细混了进来,故意挑拨我妖庭和睦......"而妖帝握着剑柄的手在发抖,他望着满场混战的族人,终于挥剑劈向最近的青鸾部大长老——这正是苏隐要的"误判"。


"苏先生!"


风影的声音再次惊破山巅的寂静。


这次他带来的不是好消息:"巫族十二祖巫中的祝融、共工,带着十万巫兵杀到妖都外围了!


他们说要抢天机碑!"


苏隐却笑了。


他早就算到,巫族会在星辰崩灭时动念——天机碑里藏着洪荒初开时的气运图,对祖巫们来说,比任何灵脉都珍贵。"他们来得太迟了。"他从算袋里摸出一张绘着北荒山脉的羊皮卷,"去传消息:妖帝已将天机碑封在北荒极寒之地。"


风影的瞳孔微缩:"您是说......"


"幻音阵我布了三个月。"苏隐指尖划过羊皮卷上的红圈,"北荒那片冰原下,埋着三百座聚灵鼎,每座鼎里都封着巫族战死祖先的怨魂。


祝融最恨被欺骗,共工最恨被戏耍......等他们到了冰原,听到的会是妖帝嘲笑他们连块破石头都抢不到的声音。"


风影突然单膝跪地,额头几乎触到地面:"苏先生,您究竟......"


"别问。"苏隐打断他,"你只需要知道,等这场乱结束,你想要的妖庭情报司大统领之位,会比你想象中更稳固。"


风影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追问。


他抓起羊皮卷转身时,苏隐注意到他披风下露出半截银链——那是翠羽昨日送他的定情信物。


很好,情动则心乱,心乱则更易被引导。


"苏隐!"


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灵狐不知何时站在了山岩后,月白狐裘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的眼尾泛着妖修特有的淡红,却比往日更锋利:"我查了所有传讯记录,所有预言的源头都指向你布的算摊。"她一步一步逼近,狐尾在身后炸成蓬松的雪团,"你让翠羽引妖仙内斗,让风影骗巫族入陷阱,你甚至......"她突然顿住,盯着苏隐腰间的算袋,"你在祭坛布的阵,根本不是护阵,是乱阵!"


苏隐没有退。


他望着灵狐因愤怒而泛红的眼尾,忽然从算袋里摸出一枚白骨。


骨头上刻着模糊的影像:雪地里,一只白狐正将最后一口灵气渡给濒死的少年——那是灵狐三百年前在北荒救过的凡人,后来被妖修追杀至死。


"这是天机骨。"苏隐将骨头递过去,"它刻着你的未来:你会为了救翠羽死在巫兵刀下,血溅在天机碑上。"


灵狐的指尖颤抖着碰了碰骨面。


骨头上的影像突然清晰:她倒在血泊里,翠羽抱着她的尸体痛哭,而远处,苏隐的身影正走向天道裂隙。"你......"她猛地抬头,"你想让我改变它?"


"你可以选择不救她。"苏隐的声音像深潭里的水,"或者,你可以选择跟着我,看看这场量劫,究竟是谁的阶梯。"


灵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


最后她抓起天机骨,狐尾缓缓收进裘中:"我要亲眼看看,你能不能真的超脱。"说完她转身跃下悬崖,只留下一句被风吹散的话:"如果骗我......我会把你的命线撕成碎片。"


夜色彻底笼罩山巅时,苏隐摸出太初石髓。


石髓表面的人脸又出现了,这次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别进去,那裂隙是......"


"是循环的终点,也是起点。"苏隐打断它,将石髓塞进衣襟。


他望着北荒方向——那里有他用三个月时间,借十二次星陨之光定位的天道裂隙入口。


他最后看了一眼脚下的洪荒大地:妖都的火光还在烧,巫族的战鼓正朝北荒方向轰鸣,灵狐的狐裘在夜色里闪过一道白影,翠羽正扶着妖帝的胳膊说着什么......所有的因果线都在他眼前交织成网,而他是那个握网的人。


"这一局,我布了九重天局。"他对着风轻声说,"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裂隙入口藏在北荒最深的峡谷里。


当苏隐的脚尖触到那道若有若无的光门时,身后传来巨石滚落的轰鸣——仿佛整个洪荒都在为他的离开震动。


门内的光影开始扭曲。


苏隐望着眼前忽明忽暗的光斑,突然听见一道熟悉的笑声。


那声音像春风拂过初融的冰河,带着三分调侃,七分释然:


"欢迎回来,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