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天道宫启,幕后织命

山巅的积雪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苏隐望着天际那道若有若无的裂痕,指腹在"量劫节点图"的金漆上轻轻摩挲。


节点图最中央那个用朱砂点红的位置,此刻正微微发烫——与天道宫阙显现的方位完全重合。


"比推演的时间早了三日。"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目光却愈发清亮。


前世相师的直觉告诉他,这提前的变故不是意外,更像某种试探。


可不等他细想,腰间兽皮囊突然震动,是风影的传讯玉符。


妖帝殿的青铜灯树烧得正旺,十二盏青铜灯盏里浮着的鲛人油将殿内照得明如白昼。


苏隐掀开门帘时,正见妖帝玄霄握着酒盏的手骤然收紧,酒液顺着指缝滴在玄色龙纹袍上,晕开深色的痕。


"天象异变,诸位怎么看?"玄霄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青铜剑,扫过殿下站着的妖庭重臣。


苏隐上前半步,广袖垂落遮住掌心的冷汗——这是他第一次以"天机客"身份直面妖帝。


前世相师的功底让他的声音沉稳如古钟:"启禀陛下,三日前夜观星象,紫薇垣左辅星动摇,臣便推演出天门开之兆。"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用龟甲刻的卦象,"今日金霞裂天,正是卦象中天门初现之景。"


殿内霎时响起窃窃私语。


玄霄眯起眼,龙纹金冠下的凤目掠过锐光:"你说天门开,可这宫阙据说是天道显化,与我妖庭何干?"


"天道宫阙内藏开天秘典、造化灵根,更有传闻说能窥见天道真容。"苏隐垂眸,指腹轻轻叩了叩龟甲,"但天门开启需天机引路,若无人能破宫阙外的混沌雾障......"他抬眼时目光灼灼,"臣举荐青丘小族首领翠羽。


她血脉中含先天灵识,最宜做这引路使。"


下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苏算师好手段,刚入妖庭三月,便要安插自己人?"说话的是玄霄的近侍白鸾,尾羽在地上扫出沙沙的响。


苏隐却不慌,从袖中摸出片翠绿羽毛:"这是翠羽昨日送来的,她说愿以本命精元起誓,若引路失败,便自碎妖丹。"他将羽毛呈给玄霄,"陛下可知,混沌雾障最忌灵识纯澈?


翠羽虽为小族,血脉却承自上古青鸾,这等纯灵,妖庭中找不出第二个。"


玄霄捏着羽毛看了片刻,突然将酒盏重重一磕:"准了。


翠羽即刻封为天机引路使,三日后随朕前往天门。"他扫过殿中众人,"都退下准备,谁若误了大事......"尾音未消,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风影。


他发间沾着碎雪,玄色劲装下摆还滴着水,显然是从极远的地方赶来。"启禀陛下,巫族动向有变!"他单膝跪地,"臣探得祖巫玄冥率十二大巫,正从北冥海域潜行,意图抢占天道宫核心。"


苏隐指尖在袖中微蜷——这与他前日让风影散布的"巫地密道泄露"谣言分毫不差。


他垂眸掩住眼底的暗涌,开口时却带了丝焦急:"陛下,北冥海域是我妖庭与巫族的交界,若被他们抢先......"


"慌什么?"玄霄甩袖冷笑,"传朕令,调三千玄鸟卫去北冥布防。"


苏隐却突然上前一步:"陛下且慢。


臣夜观星象,北冥海域今日有水逆之兆,若此时布防......"他顿了顿,"不如放出消息,说我妖庭在北冥布了封灵阵,专克祖巫真身。"


殿内霎时寂静。


白鸾又要开口,却被玄霄抬手止住。


妖帝盯着苏隐的眼睛看了半响,突然笑出声:"好个借势打势!


去,按苏算师说的传。"


风影领命退下时,与苏隐错身而过。


他袖口微微翻起,露出腕间三道红痕——那是传讯时用秘法烙下的,代表"计划已启动"。


苏隐垂眸,指节在袖中轻轻敲了三下回应。


深夜的算师帐内,兽油灯芯"噼啪"炸响,爆出星点火星。


灵狐掀帘进来时,狐尾扫过地面的积雪,在兽皮毯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她没像往常那样行礼,反而直接凑近苏隐案几,指尖叩了叩摊开的《九元相天诀》:"苏算师,你似乎早就知道天道宫会现世?"


苏隐放下手中的龟甲,抬眼时目光如深潭:"灵狐姑娘为何这么问?"


"前日你让我用天机骨推演星陨之象,昨日又让翠羽准备本命精元。"灵狐的狐耳动了动,"更巧的是,天道宫出现的位置,正好在天机骨显示的大凶之地。"她忽然倾身,鼻尖几乎要碰到苏隐的眉骨,"你说,这宫阙......莫不是人为?"


帐内的温度仿佛降了几分。


苏隐望着灵狐眼底跳动的火焰,忽然笑了。


他从袖中取出枚雕着云纹的玉符,轻轻推到她面前:"因果镜符,能替你挡一次致命因果。"他指腹摩挲着符身,"至于宫阙是否人为......"他抬眼时,帐外的月光正好照进来,映得他眼底有碎光流转,"灵狐姑娘不妨想想,若这宫阙是局,谁会是执棋人?"


灵狐的狐尾突然炸成蓬松的球。


她盯着镜符看了片刻,猛地抓起来塞进衣襟,转身时耳尖泛红:"我...我才懒得想这些!"话音未落,人已掀帘出去,狐尾扫翻了案上的茶盏,茶水在兽皮卷上晕开个淡痕。


苏隐望着那道淡痕,指尖轻轻抚过,眼底的笑意渐深。


他知道灵狐这一闹是为了掩饰心慌——她已经信了七分。


同一时刻,妖都外三十里的乱葬岗。


云翼旧部的三十骑叛军正沿着山道疾驰,为首的黑狼妖抹了把脸上的血,吼道:"那破阵根本困不住咱们!


等进了妖都,杀了玄霄那老东西......"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腾起黑雾。


黑狼妖的坐骑发出惊恐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等黑雾散去,众人却发现他们又回到了乱葬岗的入口,墓碑上的刻字被风雪吹得模糊,却分明是他们方才经过的那座。


"怎么回事?"黑狼妖抽出佩刀,刀光映出众人扭曲的脸。


他们这才惊觉,马蹄声、风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都变得虚浮,像隔着层毛毡。


"命理错位阵......"队伍末尾的灰鼠妖突然瘫软在马背上,"这是上古禁术,能让活物的命理线错乱,永远走不出既定的圈子......"


黑狼妖的刀"当啷"落地。


他望着四周重复出现的墓碑,突然想起三日前苏隐在妖帝殿说的那句话:"云翼旧部若识趣,便该安安分分做个平民。"冷汗顺着脊背流进衣领,他终于明白——从他们决定复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了苏隐棋盘中的死子。


同一时间,北荒最高的"不周峰"顶。


苏隐站在积雪齐膝的山巅,《九元相天诀》在他掌心发出幽蓝光芒,"量劫节点图"悬浮在半空,金漆节点连成璀璨星图。


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天道宫阙,喉间溢出低笑:"玄霄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巫族以为能抢得先机,云翼旧部以为能翻局......"他指尖划过星图中央的红点,"可他们都不知道,这局棋的棋盘,是我画的。"


话音刚落,天道宫中突然射出一道金光。


那光比初现时更盛,如利剑般刺破夜幕,直指苏隐眉心!


苏隐瞳孔骤缩。


他想躲,却发现身体像被定住了——那金光里蕴含的威压,竟比玄霄的妖帝之威强了十倍不止!


"系统!"他在识海中嘶吼。


可往日随叫随到的"幕后推演系统"却没有回应,只有金光越来越近,在他眼底映出自己震惊的脸。


就在金光即将触及眉心的瞬间,苏隐胸前突然泛起微光。


那是系统奖励的"太初石髓",此刻正与金光产生共鸣。


一道模糊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像是隔着无数重时空:"变量......终于开始行动了......"


金光入体的刹那,苏隐眼前闪过无数碎片:混沌中开天的巨斧、血海深处的骨刀、还有一张与他面容相似却带着冷肃的脸......


山风卷起他的斗篷,将那些碎片吹得更乱。


苏隐踉跄着扶住身边的冰岩,喉间泛起腥甜。


他望着天道宫的方向,眼底的震惊逐渐被兴奋取代——原来这局棋,比他想象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