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真没眼光

静初转身,池宴清一手提着两个油渍渍的荷叶包,一手拎着马鞭,逆光站在三人不远处。

身后的夕阳给他一身朱雀红锦袍好似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一张俊美不凡的脸被隐藏在余晖的暗影之中。

白静初笑着调侃道:“人家二皇子笑起来好看,你是看起来好笑。”

两人经常针锋相对,揶揄习惯了。

池宴清的冷笑却瞬间僵在脸上,垮下眉眼,上前两步,望着白静初怀里的食盒:

“真是吃人嘴短,一盒御膳房的点心而已,人家吃腻了的东西,就这样把你收买了?”

白静初微眯着眸子:“你要是也给我好吃的,我也夸你,昧着良心都成。”

“呵呵,本世子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让你天天吃上御膳房的点心。也不稀罕你的夸赞。”

生气地一甩袖子,冷着脸走了。

宿月疑惑地问枕风:“宴世子好像是生气了?为啥啊?”

“还能因为什么?咱主子夸奖二皇子了呗,争强好胜。男人的胜负欲很强。”

“有啥好生气的,这本来就是事实嘛。”

枕风小心翼翼:“可能,是吃味儿了吧?”

两人的眼睛越瞪越大,一脸的恍然大悟,齐齐望向自家主子。

静初却提着鼻子轻嗅,没心没肺:“我怎么好像闻到了酒糟鹅的香味儿?还有……酱牛肉?”

好想追上去,让他把吃的留下再走啊。

那样,他一定会更生气的。

接下来几日,池宴清都没有再来防疫所。

二皇子偶尔会来,查问一周,见一切顺利,没有什么事情,就会立即乘车离开。

这些时日,他们一心忙碌着抗疫之事,城里城外都要兼顾,衙门里一定堆积了许多的公务需要处理。

白静初果真被派去万人坑,为亡者诵经超度。

枕风与宿月十分关心,夜里披头散发地去探望了一眼。

吓得白静舒主仆二人屁滚尿流地从万人坑爬回来,闭着眼睛,不停地说胡话。

白景安只能先行将她们送回了白府。

很快,疫情得到控制,灾民也得到妥善安置。

听说二皇子要上书为白家请功。

这些功劳与荣誉自然是全都归白景安,毋庸置疑。

静初决定返回白府,与白景安打过招呼,就带着宿月枕风二人,上了回府的马车。

马车刚离开安置所,就听对面马蹄声疾,一阵风似的与马车擦身而过。

马蹄扬起的灰尘,甚至从车帘缝隙钻进了马车里。

宿月不悦地用袖子挡着飞尘:“跑这么快,跟急着投胎似的。”

话音刚落不久,那急促的马蹄声又追了上来,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宿月撩开车帘,正要开口质问,咽下了嘴里的话,扭脸看了静初一眼。

静初撩开马车车窗的帘子,池宴清勒住马缰,骑在高高的马背上,不悦地瞪着白静初。

静初扒着车窗,冲着他笑得明媚:“宴世子,好巧啊。”

池宴清掀唇冷声道:“的确是巧。”

巧个屁啊巧,看不出本世子是追上来的吗?

车夫就在跟前,静初说话有所顾忌:“你也是要回家吗?”

“不是,”池宴清没好气地道:“我来找你大哥,听说你走了。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静初这才看到,他马鞍上挂着两个油汪汪的荷叶包。

她的眼睛一亮:“是好吃的吗?”

池宴清单手解下,驱马上前,将荷叶包递到白静初的手里:“酒糟鹅和酱牛肉。”

静初撅着嘴:“都搁这么多天啦,怕是都臭了,你才舍得给我。”

一句话把池宴清气笑了,紧绷的脸抽了抽,抿着嘴儿,唇角再也压不住。

“嫌臭就还我。”

静初已经解开荷叶,迫不及待地取了一块鹅肉塞进嘴里。

在安置所这么多天,嘴里都寡淡得没有味道了。

这一大口,浓郁挂汁的肉香,简直太满足了。

她笑得眯了眼睛,弯弯的好似月牙:“肉我已经吃了,就是我的了,不还。”

池宴清轻哼:“那就便宜你了。”

静初朝着他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腰来。

池宴清略一犹豫,便依言照做,俯身将耳朵努力凑近静初。

静初探出小半个身子,忌惮地看了车夫一眼,然后悄声道:“其实,你笑的时候也好看。”

池宴清耳朵瞬间就红了,然后迅速蔓延到脸上,唇角绽开,差点都咧到耳朵根了。

“白痴,刚知道啊,真没眼光。”

调转马头,欢快地打马而去。

远远的,飘来一句话:“过几天,本世子再送你一份大礼!”

头发随着马背的颠簸,一漾一漾的。脊背笔挺,宛如修竹。

小样儿,好胜心这么重。

自己还得跟哄小孩似的。

就是,他要送自己什么大礼啊?

上次,是只鹦鹉。

这次……

肯定也不会是什么好玩意儿。

回到白府,天色已经挺晚,府上人都用过了晚膳。

静初担心身上带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命人给老太爷报过平安,打算第二日梳洗干净之后再去请安。

三人径直回了辛夷院。

院中一片寂静。

只有雪茶与李妈的房间里亮着灯,里面隐约有嘻嘻的说笑之声。

窗子是敞开的,低低的说话之声,在窗外听得很清楚。

“……红娘识趣地从西厢退出去,屋里只留了崔莺莺与张生。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全都心猿意马,张生就这样将崔莺莺搂进怀里,两人就如交颈鸳鸯似的,耳鬓厮磨,干柴烈火……”

竟然是陈嫂,她又在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了。

宿月正要喊几人出来迎着,静初却抬手制止了她。

屋里雪茶听得羞涩,捂脸道:“简直羞死人了,这崔莺莺怎么这样没羞没臊?红娘这不是害自家主子么?”

“嘁,你这小丫头懂什么?那云雨之事,就如腾云驾雾,比做神仙还要逍遥自在。女人家一旦开了窍,就食髓知味,上瘾一般。要不那崔莺莺怎么与张生屡屡西厢私会呢?”

“呸,胡说八道,我听说,那种事情可受罪了。”

“道听途说你也信?真是个傻丫头。”

然后雪茶叽叽咯咯地笑:“你说话便说话,往我耳朵里吹气做什么?别挠我痒啊!”

“我家雪茶快要长开了呢。”

板床吱呦吱呦地响,雪茶生气娇嗔:“讨厌,你再乱动我不搭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