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一滩烂泥
古子煜阴沉地看着三太子。
“你觉得我会有那种东西吗?”
三太子疑惑,“怎么?你平时没有收集她血液的习惯吗?”
“我为什么要有这么变态的习惯?”
“哪里变态?我们海族会定期收集自己的血液,就是以防哪天肉身崩坏,那就可以利用种骨术重塑肉身。除此之前,从血液的颜色也可以判断身体是否健康,跟人类做体检差不多,怎么就变态啦?”
“我是狐貍,不是海族,没有这种习惯。”
闻言,三太子耸耸肩。
“没有血液,就做不成种骨术。”
古子煜沉了口气。
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三太子遗憾道,“我只知道这么多,其他的我也帮不上忙......”
许久,古子煜擡眸,发现三太子还没走。
“你怎么还不走?”
“我好不容易来趟陆地,不能就这么回去吧?”
“那你什么意思?”
“我看你们这庄园挺大的,环境也还可以。虽然没法跟龙宫相比,但我勉强可以接受,所以我决定小住几日!”
三太子说着站起身。
“我住哪个房间?”
古子煜黑脸,“我同意你住了吗?”
“哎哟,别这么小气嘛!”三太子双手背后,新奇地四下环顾,“我留下对你也有好处,万一你弄到云绾的血,我可以亲自指导你种骨术,还能帮你选池塘的位置,这种待遇别人可是没有的!”
“......”
问题是去哪儿弄云绾的血。
看着三太子的背影,古子煜的头更痛了。
晚上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与云绾的画面。
虽然才短短三个月,他与她已经有这么深的羁绊。他明明说过会保护她,可最后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消失,这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在她离开的每分每秒,都刺痛着他的心。
除了种骨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次日,古子煜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
这些天他昼夜颠倒,整个人萎靡不振,好像世间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原本就是这般冷漠,直到遇见云绾,他冰封千年的心才逐渐融化。可他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已经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他拿起手边那坛桃花酿,仰头往肚里灌。以前他不懂人类为什么要借酒浇愁,现在明白了,原来这个方法这么好用。
一旁的夏天双手撑着下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
厉岩眉头紧锁。
这些天他憋着一肚子火。
看到古子煜这样,火气瞬间腾起来。
他起身上前,一把薅住古子煜的衣领,将人从椅子上拽起来,随即闪现到院子的草坪上。他一把推倒古子煜,居高临下。
“喝酒有什么用?”
“不然我还能做什么?”
厉岩怒目,“当然是找办法啊!难道你天天喝得不省人事,就能复活云绾吗?要是她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会怎么想?”
古子煜轻笑,“她不会知道了。”
“没试过怎么知道!”
厉岩扑上去,骑在古子煜身上,双手用力扯住他的领口。
“狐貍,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一直觉得你还挺靠谱的!可云绾这件事上,我真的看不下去!难道你对她的感情只是说说而已?就像你对之前的恋人?”
古子煜沉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想过办法?”
但凡有办法,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他都愿意!
可现实是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他不喝酒还能做什么?
厉岩冷笑,“呵,我真替云绾不值!如果没有遇见你,她现在应该还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将来找一个男人生儿育女,寿终正寝。你明知道普通人类接近妖怪,很可能给她带来厄运,却还是选择这么做!你说过会保护她却没有做到!既然做不到,又为什么要许下这种承诺?为什么让她喜欢上你?最后付出生命的代价!”
古子煜自嘲地笑道,“是啊,你说得没错......她不该跟我在一起,应该过普通人的生活才对,是我害了她......”
见他这个样子,厉岩看不下去,一把推开他,随即起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大厅。
而古子煜却伸开双臂,躺在草坪上,任由晚风吹拂。
二楼走廊里的夏天满脸心疼,“唉,我从没见过小煜煜这个样子,他一向骄傲,为了云绾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白泽推推眼镜,“一切都会过去的。”
“可小煜煜还能好起来吗?”
白泽沉默不语。
回到房间,古子煜摇晃地倒在床上,翻身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是云绾给他织得围巾。当时他误会这是织给席木的,还因此跟她闹别扭。后来得知是给他的,他别提有多高兴,却没想到那个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提前给他准备了礼物。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像被人死死攥紧,连呼吸都疼。
他支撑着从床上坐起,将围巾一圈圈缠在脖子上,然后下床站在镜子前,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的自己。
如果她不在了,那他还有必要继续活在这世间吗?
带着对她的思念,再活几千年?
想想都觉得煎熬。
于是,他慢慢擡起右手,伸出锋利尖锐的狐抓,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妖怪也不是坚不可摧的,只要毁掉原神,就可以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说不定他还能跟云绾,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人间实苦。
以前他不觉得。
独自逍遥快活,没有烦恼。
可现在......
厉岩说得没有错。
是他带给云绾希望,却没有兑现承诺。
这样的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过去的几千年,他觉得生命没有意义,但同时也不抱有希望,所以漫长的岁月对他来说,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人类靠希望活着,妖怪却不是。因为人类的希望太短暂,完全不够支撑妖怪的欲望。
既然如此,那还是结束吧。
他稍稍用力,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掌心传来。
很快,他就感觉到窒息,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围巾上突然有个光亮在闪。他立刻松开手,大口喘息着,等意识恢复再去看,那个光点还在,并透着微微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