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帝王自私!
世界,仿佛在这一瞬被无形的利刃劈开,割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天地。
皇子府外,风云骤起,乌云压顶,如同群臣心头沉甸甸的压抑。
金銮殿上,皇帝端坐龙椅,目光冷峻如霜,一言定乾坤,不容置喙。
大臣们或跪或立,唇枪舌剑,争执不休,有人痛陈利害,有人暗藏私心,更有几位老臣老泪纵横,叩首力谏,却换来帝王一声轻蔑的冷笑。
无论呼声多高,怒意多盛,那道封闭皇子府的圣旨,依旧如铁铸般不可动摇。
而皇子府内,却静得出奇。
几位皇子或抚琴读书,或对弈品茶,举止从容,神情淡然,好似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但哪里又真的存在什么岁月静好?
不过是暗流涌动罢了。
死了三位皇子,皇帝不为所动,甚至还特意封闭皇子府,大有让皇子府内一众皇子争相厮杀的意图。
或许,他正等着看,谁的手最稳,谁的心最狠。
待血染长阶,仅余三五人时,他才会缓缓睁开那双深不见底的龙目,赐下一道名为“仁慈”的赦令,放那最后的胜者走出牢笼,踏入朝堂。
至于真相?
皇帝不开口,谁有能力去调查呢?
谁又敢去触碰那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纠葛?
若要彻查,便需深入其中,直面每一位皇子,可谁又能保证,自己扶持的那位,不曾沾血?不曾动手?
一旦查出端倪,便是与整个阵营为敌。
权衡利弊之下,各大世家、门阀、勋贵,皆选择了沉默。
这盘棋,下得太急、太狠,也太让人觉得不解。
夺储之争,历来步步为营,暗流潜行,何曾如此赤裸裸地以命相搏?
可偏偏,它就这样发生了。
毫无预兆,毫无退路。
或许也有人看懂了事情的真相,比如那几位国公,可他们却都仿佛因为某种忌讳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
皇宫,龙虎殿。
殿宇巍峨,檐角如龙首昂扬,气势森然。
殿内中央一尊十米高的鎏金炼丹炉,通体流转着暗红血光,吞吐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炉身铭刻古老符文,每一道都似在低语,诉说着禁忌之秘。
数十名身穿血袍的童子分列两侧,手持羽扇,默默扇动,火光在他们稚嫩的脸上跳跃,映出扭曲的影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药香,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又上瘾的气味。
“龙虎汇聚,阴阳合一,陛下当真是好生算计。”
血神宫使立于炉前,狭长的眸子半眯,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公公,炼制陛下所需的血神丹,材料还远远不够啊。”
紫袍公公立于炉侧,淡淡开口:“还需多少?”
“陛下所求之丹,非同寻常。”
血神宫使缓步踱至木架前,指尖轻轻拂过一具封存于玉匣中的尸体。
那是一名相貌俊朗的年轻人,面容尚存。
若是一众皇子见了,定会大吃一惊,这正是死的三位皇子中的其中一位,十七皇子!
只是,与他们之前所见尸体还有所不同,其心脏位置俨然变成一片空洞。
“至少还需四五位,若是算上炼制过程中的折损……怕是得七八位了,当然,十几位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轻笑一声,语气竟有几分惋惜,“当然,必须是经过修炼的,根基扎实,气血充盈。否则,便如之前那些废物一般,质量不够,只得数量来凑,一炉三五个,才勉强炼出一枚血神丹,效用也大打折扣。”
他转过身,目光直视紫袍公公,笑意渐深:“就是不知,陛下……是否还能承受得住这其中的代价?”
殿内一时寂静,唯有炉火噼啪作响,仿佛在回应这句低语。
紫袍公公不语,只是缓缓抬起手,掌心向上。
三枚血气盎然、通体赤红的大丹自炉口飞出,悬浮于空中。
每一枚都似有心跳般微微搏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他轻轻一握,丹药稳稳落入掌中,随即放入早已备好的黑红色木盒。
他合上盒盖,转身欲走。
脚步将离殿门之际,忽地一顿。
他缓缓回身,目光如冰刃般扫过整个大殿。
巨大的炼丹炉、沉默的童子、堆积如山的药材、墙角那几具尚未处理的尸骸,还有那立于阴影中的血神宫使。
一字一句,冷如寒铁:“此间事,不外传!”
血神宫使笑意不减,微微欠身,声音轻飘飘地响起:“在下知晓。”
……
大兴殿。
“陛下,丹药!”
紫袍公公跪伏在地,双手高举黑红色木盒。
莫云生端坐龙椅,玄色龙袍垂落阶前,他缓缓起身,步下玉阶。
盒盖开启,三枚血红丹药静静卧于紫绒衬底之上。
莫云生凝视良久,目光不见丝毫波澜,唯有一丝极深的倦意藏于眼底。
他忽然闭眼,再睁时,已是一片冷寂。
“他说了什么?”
紫袍公公伏地更低,额头几乎贴上金砖:“那人说,还需八九位。”
“八九位啊……”
莫云生轻声重复,语气平淡地如同讨论明日的天气。
他缓缓合上木盒,踱回龙椅,指尖轻叩扶手。
片刻后,他抬眸:“那就明晚,先死上两个吧。”
语调平淡,仿佛在吩咐御膳房添两道小菜,又似在驱赶庭院中多出的两只蝼蚁。
可那轻描淡写之下,却藏着万丈深渊,吞噬着一切温情与良知。
“奴婢领命!”
紫袍公公毫无面色变幻,这种事情,属于是做习惯了。
领了命,转身便直接离去,毫无拖泥带水,简单干脆。
“……”
殿中复归寂静,唯有烛火摇曳,将莫云生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孤寂,投在身后蟠龙屏风上,宛如一只巨龙。
他再度打开木盒,凝视那三颗丹药,眼神幽深。
指尖轻轻拂过其中一枚,触感温腻,竟似有余温。
“莫怪父皇……”
他低声喃喃,声音几不可闻,仿佛在对谁诉说,又似自语,“父皇也是为了整个皇族,为了整个大离着想。”
“要怪,就只能怪你们生在了帝王家。”
他合上木盒,重重搁于案上,那一声闷响,如同丧钟轻鸣。
烛火忽地一颤,映得他侧脸明暗交错,半面如神,半面如魔。
帝王无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