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画的跟蚯蚓似得还云龙纹
动作轻柔得，像是情人的抚摸，又像是蜻蜓点水，不带一丝烟火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云瑶仙子的柳眉，在手指划过炉身的那一刻，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
随即，她便收回了玉手，轻轻摇了摇头。
那一个摇头的动作，让老周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如何？”
苏白问道。
云瑶仙子的声音，清冷如山涧清泉，不带丝毫感情。
“器型臃肿，火道冗余。”
“内壁无丝毫灵火灼烧之痕，更无丹气凝结之韵。”
她顿了顿，给出了最终的判词。
“是凡人仿制的祭器，连法器都算不上，摆设罢了。”
“聚灵效能，为零。”
轰！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老周的天灵盖上！
也让整个直播间，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器型臃肿？
火道冗余？
凡人仿制的祭器？
摆设？
这......这说的是那尊价值三百万的明代宣德炉？
老周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嘴唇哆嗦着，指着屏幕里的云瑶，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胡说八道！”
“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明代铜炉！懂什么历史！懂什么包浆！”
“这......这是我们老周家传了十几代的宝贝！是经过国内最权威的专家组认证的真品！”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对他三十年专业生涯的极致侮辱！
苏白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淡然的微笑。
他慢条斯理地对着屏幕说道。
“周先生，先别激动。”
“云瑶仙子的意思是，从修真的角度来看，这东西，一文不值。”
“至于它的‘凡俗’价值嘛......”
苏白伸出手指，在炉身上轻轻一点。
“勉强算是个做工不错的古董。”
“这样吧，我给你估个价。”
“三十块，下品灵石。”
苏白补充了一句。
“折合成人民币，大概......三万块。”
“顶天了。”
三百万，变三万。
中间那两百九十七万，仿佛化作了两百九十七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老周的脸上，
也扇在了直播间所有相信专家的观众脸上。
弹幕，在沉寂了三秒钟后，彻底分裂了。
一边，是凡人观众的愤怒。
——黑！太黑了！三百w的东西，你张口就给砍到三w？
——是古董！那叫历史的厚重感！什么叫器型臃肿？放屁！
——就是！明代的！明代的你们懂吗！这是文物！
——凭她一句话就否定了国家级专家的鉴定？
而另一边，却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声音。
——笑死我了，一个连基础聚灵阵纹都没有的铜疙瘩，也配叫丹炉？在我们那，这玩意儿就是个痰盂！
——凡人的古董真贵啊......三万块，都够我买三斤火麟砂，外加两株百年份的凝血草了！
——别吵了别吵了，这炉子看着挺结实，给我家铁甲穿山甲当饭盆倒是不错，三十灵石还是有点亏。
——痰盂！鉴定完毕！下一个！
弹幕的争吵如沸水般翻滚，屏幕那头的老周，一张脸已经从猪肝色涨成了酱紫色。
金丝眼镜下的双眼布满了血丝，指着屏幕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三百万打了水漂，更是他三十年古玩生涯的基石。
被人当着几十万人的面，一脚踹得粉碎。
苏白看着这几乎要烧穿屏幕的怒火，嘴角却愈发玩味。
效果，差不多了。
正当他准备开口，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将这场价值的审判，转化为一场消费的狂欢时。
一直静立一旁的云瑶仙子，却忽然动了。
“聒噪。”
她的声音瞬间浇在了直播间所有人的头顶。
只见她清冷的凤眸中，闪过被人质疑专业后的不悦。
她根本没看屏幕里气急败坏的老周，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凡俗蝼蚁。
下一刻，她玉手一翻，掌心凭空出现了一柄不过半尺长，通体乌黑，却泛着金属冷光的小锤。
那锤子样式古朴，锤头上甚至还刻着细密的云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仙子姐姐这是要......
——卧槽，她拿锤子干嘛？！
——别啊！那好歹是明代的古董啊！三万块也是钱啊！
弹幕还没来得及刷完，云瑶已经动了。
她皓腕轻抬，动作不见丝毫烟火气，手中的乌金小锤却带起一道锐利的风声！
“铛！”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属断裂声！
直播间几十万观众眼睁睁地看着，被老周和专家们奉为至宝的宣德炉。
其中一只威风凛凛的朝天耳，被云瑶仙子一锤，干脆利落地敲了下来！
断口处光滑如镜，一只铜耳“当啷”一声掉在桌上，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整个直播间，死一般的寂静。
屏幕那头的老周，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愤怒的神色，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死灰般的惨白。
他的嘴巴微微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心脏被人用那只小锤，也狠狠地来了一下般。
碎了。
不光是铜炉，还有他那颗浸淫了三十年古玩江湖，自诩火眼金睛的心。
云瑶却看都未看他一眼。
她放下小锤，用那只敲掉炉耳的断口处，在桌面上轻轻一刮。
“刺啦——”
一层暗沉的蜡茶色包浆，如同死皮一样被刮开，露出了底下黄中泛白的金属内胎。
“看清楚。”
她语气冰冷，带着为人师表的严厉。
“此为凡铜，内掺铅锡过多，铜胎驳杂不纯，若以灵火催动，不出三息，必将炸炉。”
她的话，通过苏白的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弹幕里那些刚才还在为历史厚重感辩护的观众，瞬间哑火了。
云瑶仙子的动作没有停。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向那炉身上原本被誉为雕工深峻的云龙纹。
“再看这所谓的火道。”
她的指尖在那些纹路上一划。
“淤塞不通，迂回盘绕，冗余至极，如凡人梗阻之肠道。”
“灵气入内，十不存一，只会在此间空耗，无法汇聚于炉心。”
她微微偏头，目光中带着轻蔑。
“也不知道是哪个刚入门的炼器学徒，照猫画虎，刻下的这几条蚯蚓。”
“还云龙纹？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