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得不偿失
苏白依旧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空气中敲了敲。
动作很轻，却更显气愤诡异。
毛三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脸上涕泪横流，满是绝望。
“你只有一次机会。”
苏白终于再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想清楚了，再说。”
“说得好，是你安身立命的机缘。”
“说不好......”
苏白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就是你魂飞魄散的劫难。”
毛三浑身剧震，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放大。
机缘？劫难？
一线生机，就在他接下来的话里。
他不敢再有任何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都吼了出来。
“我说！我全都说！”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急促。
“那块玉，是我偷的！”
“但不是从修真界偷的！是从......是从凡界！”
生怕苏白不信，他急急地补充着。
“大概是三个月前，我追一只遁地鼠，无意中闯进了一处残破的上古传送阵。”
“那阵法早就坏了，就亮了一下，就把我甩了出去。”
“等我醒过来，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毛三的脸上，露出了心有余悸的表情。
“那里灵气稀薄得可怜，天上飞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铁疙瘩，地上跑的铁盒子比妖兽还快！”
“我当时吓坏了，以为自己闯进了什么魔域绝地！”
苏白心中了然，那是蓝星的飞机和汽车。
毛三继续哭诉着，声音里的委屈几乎要溢出来。
“我听那些凡人说，他们那里最宝贵的东西，都是一个叫皇帝的人留下的。”
“我当时就想，皇帝？听起来比宗主还气派！他留下的东西，那还不得是惊天动地的法宝？”
苏白听着，有些好笑。
一个炼气三层的底层修士，用修真界的逻辑，去理解凡俗世界的概念。
这场闹剧的源头，竟是如此的荒诞可笑。
毛三完全没注意到苏白的表情，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惨回忆里。
“我潜伏了一个多月，摸清了他们放宝贝的地方，外面守卫森严，还有什么红外线，压力感应，我以为是某种凡俗阵法，费了好大的劲才绕过去！”
“我进去一看，眼睛都直了！里面的宝贝那叫一个多！”
他比划着，脸上露出贪婪，但随即又垮了下来。
“可我用灵力一探，发现那些瓶瓶罐罐、书画卷轴，全都是死物！一点灵气都没有！”
“我不甘心啊！我冒了那么大风险，不能空手而归！”
“于是，我就挑！挑了个看起来最威风，最霸气的！”
“就是那块玉！上面刻着九条龙！我想着，龙啊！那可是上古神兽！跟龙沾边的，肯定不是凡品！”
他说到这里，情绪激动了起来，几乎要跳起来。
“我满心欢喜地带着它，催动我身上最后一张遁地符，才从那个鬼地方逃了回来！”
“前辈您知道吗？为了回来，我那张保命的遁地符都用了！血亏啊！”
苏白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出滑稽戏。
毛三全然不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继续控诉。
“我一回到坊市，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个密室，想炼化这件宝贝！”
“我把身上仅剩的灵力，全部灌了进去！”
“结果......”
毛三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失望。
“它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是一块破石头！一块普普通通的破石头！”
“我当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我亏大了啊！”
他捶胸顿足，
“我身上灵石都花光了，灵力也耗尽了，就换回来这么个玩意儿。”
“我越看越来气，就想把它处理掉，好歹换几块灵石吃饭。”
“可这东西没灵气，也没人要啊！我在杂物区摆了快一个月，问的人都少！”
苏白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拼凑完整。
“后来呢？”
他淡淡地问。
“后来......”
毛三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了下去，
“半个月前，总算来了个识货的。”
“那人穿着一身锦袍，看起来像个游商，但眼神很毒，一看就是懂行的。”
“他拿起那块破石头，翻来覆去地看。”
毛三眼里亮了亮。
“我一看有门，就跟他吹，说这是上古遗宝，只是灵性内敛，需要有缘人才能激发。”
“他笑了笑，也没戳穿我，直接开价。”
“五十块下品灵石！”
毛三伸出五根手指，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肉痛。
“我当时穷得叮当响，五十块灵石对我来说就是一笔巨款！我想都没想就卖了！”
“我当时还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把一块破石头卖出了高价！”
“谁知道！”
毛三猛地抬起头，双眼通红地看着苏白，声音里充满了被欺骗的愤怒。
“谁知道凡界会为了一块破石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冒着生命危险，耗尽了身家，结果就换回来一块没用的石头！”
“我卖了五十块灵石，听起来是赚了，可我那张遁地符，买来就要八十块下品灵石！我还倒亏了三十块！”
“我图什么啊我！”
他哭得撕心裂肺，好像整个修真界都欠他的。
苏白看着他，眼中闪过些许怜悯。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无知，不是脱罪的理由。
“那个游商，长什么样？叫什么？往哪个方向去了？”
苏白的声音，将毛三从自我悲愤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毛三愣了一下，努力回忆着。
“他......他很高，大概这么高。”
他比划了一下，
“脸上一直笑眯眯的，但总感觉那笑不怀好意。他没说名字，交易完就直接往坊市东门走了。”
“我当时急着拿灵石去赌两把回本，也没多看。”
东门。
苏白有数了。
“你说的，都是实话？”
苏白最后确认了一遍。
“千真万确！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修炼走火入魔，永世不得超生！”
毛三举起手，发起了最恶毒的誓言。
“好。”
苏白点了点头。
毛三见状，心中一喜，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连忙又要磕头。
“多谢前辈开恩！多谢前辈......”
“偷盗凡界财物，按凡界律法，要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