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 税银补损
663章:税银补损(至元二十七年冬?三司合议堂)
三司合议堂的青铜炉燃着驱寒的炭火,炉边堆着战后清点的文书,桑皮纸《军器损耗册》在烛火下泛着微黄。萧虎的案头并排放着三份清单:炮阵耗弹五十枚(铁壳弹三十、实心弹二十),甲胄损毁十二副(虎卫营八副、术赤系四副),战马折损十七匹——每笔损耗都由军器监与虎卫营双签确认,朱印在纸页上洇出暗红痕迹。
“损耗需即时补,”萧虎用狼毫笔圈出“五十枚炮弹”,笔尖悬在镇南司、镇北司、通西司的税银账册上,“三司需各担其责。”堂内的三司主官神色凝重:通西司郎中阿合马(战后复职)摩挲着珍税账册,镇南司官李筠翻看绸缎市价,镇北司千户帖木儿则盯着牧民抽马记录——这场合议不仅是补损,更是税银调度权的博弈。
王恽展开《军器损耗细目》,用朱砂笔逐笔标注:铁壳炮弹“炸损无法回收”三十枚,实心弹“弹体开裂”二十枚,甲胄“箭穿甲叶”八副、“刀劈裂缝”四副。他请来军器监匠头周显核验,周显用铜尺量甲胄裂缝:“最深达三寸,”已无法修补,需全副重造;炮弹残骸样本装在木盒中,碎片边缘焦黑,“确系实战消耗,”非人为损坏。
核验过程严格按《军器监则例》:损耗需“三验”——验残骸、验记录、验证人。虎卫营百户那拉珠尔作为证人,证实“炮弹均用于断桥与击敌,”甲胄损毁“皆为近战搏杀所致。”阿合马仔细核对珍税账册,确保补损款项与损耗数量匹配,“每枚铁壳弹银三钱,”五十枚需银十五两,与通西司的抽分能力相符。
通西司郎中阿合马的案上摆着《珍税抽分册》,波斯香料、西域宝石的抽分记录历历在目,“上月抽珍税共五十两,”三成即十五两,刚够补造五十枚铁壳弹。他面露难色:“香料滞销时抽分不足,”但见萧虎目光坚定,终在调拨令上签字,蒙古文“阿”字与朱印重叠,“三日内将银拨至军器监,”附香料商哈桑的联保书。
调拨流程需“双轨制”:通西司开税银支票,军器监持票到库房支取,支票骑缝盖三司印,“缺一印则银库不付,”这是防私挪的铁规。阿合马特别注明:“珍税补弹需单独记账,”与日常抽分区分,“年终审计时需附炮弹验收单,”确保银款专款专用,周显在旁点头,这符合军器监的造册规范。
镇南司官李筠捧着《绸缎市价册》,桑皮纸记录着云州、大都的绸缎行情:“上等湖绸每匹银五钱,”中等蜀锦三钱,“参战甲士共三百人,”需按战功分级奖励。他提议:“百户以上奖湖绸,”甲士奖蜀锦,“总需绸百匹,”银三十五两,从镇南司秋粮税银中列支,账册注“军功特支”。
采购需经“比价-验质-付款”三步:派三名吏员分赴三地采买,防止商户哄抬价格;绸缎到后需验“水纹”(上等绸入水有暗纹),由汉人绣娘张婶(曾为宫廷绣工)核验;付款用三司联合支票,商户需持票到通西司兑银,“兑银时需验绸缎入库单,”李筠强调,这是防虚报的关键。
镇北司千户帖木儿的《抽马记录册》上,贫户标记用红笔圈出:“战后牧户损失牛羊共五百头,”幼马存活率骤降,他指着克鲁伦河谷周边的牧民名册,“乌力吉等二十户只剩一匹种马,”若再抽分会断其生路。按《抽马弹性条例》,灾战之后可暂缓抽分,“但需报忽里台备案,”他的提议带着草原牧民的共情。
暂缓执行需制定补偿方案:镇北司从官马场拨二十匹母马借给贫户,“待明春产驹后归还,”附借马契约,蒙古文写着“借期一年,损耗赔偿”。帖木儿亲自走访贫户,乌力吉捧着契约老泪纵横:“往年战后只会加抽,”如今竟有体恤,这份安抚比绸缎更暖人心,甲士们的家人也在贫户之列,士气因此高涨。
王恽在《税银调度总册》中增设“军需损耗”专项,用黄色桑皮纸与日常支出的白色纸区分,“战后补损需单独记账,”他用朱笔写账册凡例:“损耗项需注‘战损’二字,”附战斗日期与指挥官签字,“与行政支出泾渭分明。”耶律铸的批注写在册首:“此乃防混淆军需与私用,”是从乃马真后时期“军费挪用案”中总结的教训。
专项账册的格式严格规范:每笔支出分“事由、金额、经办人、验收人”四栏,炮弹补造记周显与阿合马双签,绸缎采购记李筠与绣娘张婶双签,借马记帖木儿与牧民乌力吉指印。王恽命人将账册副本锁入金匮,钥匙由三司主官分持,“非审计不得开封,”确保账目不可篡改。
合议中途出现分歧:阿合马担忧通西司珍税三成拨出后,“商户会因抽分过高转投察合台,”西域香料贸易本就脆弱;李筠则坚持绸缎等级不能降,“奖励不足会寒甲士心”;帖木儿怕暂缓抽马影响官马场补给,三方各执一词,烛火在众人脸上投下争执的阴影。
萧虎敲击案几平息争议:“珍税可分两期拨付,”先拨五成应急,余款开春补足;绸缎按“上等减半、中等加倍”调和;官马场缺口由战利品战马填补。他展开《三司权限制衡图》,用三色箭头标注:通西司掌珍税、镇南司掌粮绸、镇北司掌牧政,“缺一不可,”这番平衡让各方妥协,阿合马最终在调拨令上补签日期。
三司联合发布《战后税银补损告示》,用三语写在村口与驿站的木板上:“珍税补炮弹三十枚,绸缎奖甲士百匹,贫户免抽马一月,”附支出明细与监督方式。乡塾先生为老农念告示,张二叔摸着胡须笑:“税银用在哪说得明白,”比去年的糊涂账强百倍;蒙古牧民巴图看到免抽马条款,立即赶着羊群向官马场借母马,信任在公示中悄然重建。
告示旁设“质疑箱”,由乡老与商户代表共同开箱,三日一汇总。波斯商人哈桑看到珍税用途,对伙计道:“抽分虽高但用在正途,”决定开春多运香料;甲士那拉珠尔的家人在贫户名单中,他握着绸缎对儿子说:“这是你阿爷用命换来的体面,”税银的温度通过实物传递到每个家庭。
王恽在《税银调度册》尾页注明:“军需损耗账册年终提交忽里台审计,”需准备“四证”——支出凭证、验收记录、领受签字、实物残样。审计团由诸王、乡老、商户代表组成,“每人持核查令牌,”与账册骑缝印比对,防篡改舞弊,这是萧虎定下的“多方审计制”。
为确保审计公正,三司提前封存原始凭证:炮弹残骸存军器监,绸缎留样存镇南司,借马契约存镇北司,“审计时需三方凭证齐全,”耶律铸补充,忽里台的铜秤与量斗均经校准,“银款误差不得超一钱,”否则按“欺瞒”治罪。这种制度承诺让商户安心抽分,牧民放心借马,税政的公信力在透明中巩固。
合议结束时,萧虎望着三司账册上的朱批,对王恽道:“税银补损非终点,”而是“税-军-民”循环的开端——税银造炮护民,战后补损养军,优抚民众促税,“环环相扣方得长久。”窗外的雪停了,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账册上,三语记录的字迹在光下仿佛活了过来,构成制度的脉络。
《元史?食货志》载:“至元二十七年冬三司补损后,税银公信力倍增,”次年珍税抽分率提升两成,贫户借马存活率达八成,甲士再战积极性高涨。这场合议不仅填补了损耗,更完善了税银应急调度机制,正如王恽在年终总结中所写:“补损补的是器物,立的是人心,固的是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