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军备互援
术赤系营地的牛皮大帐外,三百匹战马按“五马一排”列队,鬃毛修剪整齐,马蹄裹着防潮的毡布——这是札剌儿台按盟约履行的军备援助。营地入口立着木牌,蒙古文写“军备交割区”,按《诸王同盟则例》:援助需经“三验”,验血统、验健康、验烙印,合格后方可入监国阵营。札剌儿台的长子帖木儿(术赤系)亲率十名千户押运,甲胄上的狼首纹与战马的火印形成呼应,“这些都是克鲁伦河牧场的良驹,”他对迎候的萧虎道,每匹马的耳后都有家族标记。
营地中央的验货台铺着狼皮,案上置《军马交割册》,左侧记战马特征,右侧留监国方签收位。虎卫营的兽医带着铜制听诊器(西域传入的验马工具),准备检查马匹心肺,“需确保无咳喘、无跛行,”兽医李忠(汉人畜牧世家)道,这是按《元史?马政志》“军马需健康无疾”的标准执行。札剌儿台特意命人升起术赤系的狼旗,与监国的虎旗并列,“旗同列则心同力,”他用马鞭轻指双旗,暗示同盟的稳固。
验马开始,帖木儿亲自展示战马的火印:每匹马的左臀烙“术赤”蒙古文,右臀烙年份“至元二十七”,火印边缘呈锯齿状——这是术赤系独有的防伪标记,与《马政烙印图谱》中的“诸王马印”规制严合。兽医李忠逐一检查,用桑皮纸拓印火印,拓片需与《术赤系马印样本》比对,“锯齿数量需为十七齿,”少一齿即为伪印,这是防止以劣充好的关键。
战马的身高、毛色、牙口均记录在册:“青骢马二十匹,身高五尺三寸,”“黄骠马五十匹,牙口三岁,”李忠用墨笔标注,蒙古千户巴图在旁核对,确保汉文记录与蒙古文口述一致。一匹战马因蹄裂被标记“待查”,帖木儿立即道:“此马换为备用良驹,”他深知军备援助不容瑕疵,“盟约既立,”便不能留话柄给察合台系的细作。
十名蒙古铁匠列队站在营地西侧,每人背负锻甲工具:榆木柄铁锤、牛角砧子、火石袋,领头的老铁匠博尔术(祖传三代铁匠)腰间挂着“术赤部锻甲师”铜牌,这是成吉思汗时期传下的荣誉信物。“我们擅制破甲箭头,”博尔术展示随身的箭头样本,箭头呈三棱形,刃口淬过火,“可穿透察合台部的双层皮甲,”与虎蹲炮的石弹形成远近配合。
铁匠们的锻炉已在炮坊旁搭建,炉体用克鲁伦河耐火泥砌成,风箱由两名学徒协作拉动,“炉温需达‘铁水欲滴’,”博尔术用手指蘸水轻触炉壁,水珠瞬间汽化,“这是锻箭头的最佳温度。”萧虎命军器监的汉人铁匠观摩学习,“蒙古锻甲术与汉地淬火法结合,”耶律铸在旁道,可造出更优的军器——这是技术融合的权谋。
镇北司官阿古拉主持登记,《军备援助册》分蒙古文、汉文两栏,左侧记战马“炮-壹至叁佰”编号,右侧注铁匠姓名与专长。“每匹马配草料手册,”阿古拉对帖木儿道,手册记录每日食量与喂养禁忌,“按《军马饲养则例》执行,”确保战马健壮。铁匠的工具也逐一登记:“博尔术的铁锤重三斤七两,”“学徒的火石袋含火绒三两,”防止器械流失。
登记册的骑缝处盖“虎臣”印与术赤系狼首印,一式两份,双方各执一份。汉人书吏用小楷誊抄汉文部分,蒙古书吏用畏兀儿体记录蒙古文,“双语对照,”阿古拉强调,日后返还战马时需按册核验,“少一匹马、缺一件工具,”都要按盟约赔偿。这种严谨的登记让援助从口头承诺变为制度约束。
萧虎在营地大帐宣布反哺方案:“按十马抽一的旧制,”从三百匹战马中挑选三十匹健壮公马,暂由术赤系代养,“待炮阵稳固,”即返还五十匹良驹,其中十匹为经过炮阵护佑的“战阵马”。札剌儿台抚掌大笑:“萧公果然守信,”他知道这些战马经监国阵营调养,存活率会比草原散养高两成,“不如约定明年秋高马肥时交割,”那时正好补充冬春战马损耗。
反哺协议写入《盟约增补册》,特别注明:返还的战马需烙“监国赠”火印,与术赤系原马区分,“这些马将是同盟的见证,”萧虎指着帐外的炮阵方向,“就像炮声与马蹄声的呼应。”帖木儿立即命人记下条款,他清楚这种互惠不仅是军备交换,更是政治信任的加固。炮坊前的空地上,博尔术支起临时锻炉,风箱拉动时“呼哧”作响,炉火映红他满是老茧的脸。他取来熟铁坯,在砧子上反复锻打,铁锤落下的节奏均匀有力:“第一百锤定形,”箭头初具三棱状;“第二百锤开刃,”刃口渐锐如霜,“第三百锤淬火,”将箭头浸入克鲁伦河的冷水,“滋啦”声中白烟升腾,硬度瞬间提升。
演示的最后,博尔术将箭头装在木杆上,对准仿制的察合台部皮甲射击,箭头应声穿透,卡在甲片缝隙中。“这箭头的三棱设计,”周显上前细看,每个棱面都有血槽,“比汉地箭头的杀伤力强三成,”若配合炮阵的石弹压制,“可瓦解铁浮屠的冲锋。”萧虎当即命军器监组织学习:“汉人铁匠学锻打,蒙古铁匠学淬火,”让技艺互补。
博尔术发现炮阵的石弹缺少破甲棱,建议在石弹表面凿出凹槽:“嵌入铁棱后,”穿甲力可提升五成。周显立即组织试验,汉人石匠按蒙古铁匠的图纸凿槽,博尔术指导嵌入铁棱,“淬火后与石弹浑然一体,”试射时果然击穿四层皮甲,比普通石弹多穿两层。“这就是同盟的力量,”萧虎对围观者道,不同技艺的融合能造出更强的军器。
铁匠们的工具也做了适配调整:将蒙古式的小砧子改为适配石弹加工的大砧,汉地的凿子加装蒙古式木柄,“用着顺手,”博尔术掂着改良后的工具,“比单用一族技艺强。”这种无声的技术融合,比任何盟约文书都更能巩固同盟。
八、监督机制:军备援助的双向核验(元代同盟军备监督制度与执行细节)
虎卫营与术赤系各派三名监工,每日巡查战马饲养与铁匠工作。汉人监工王文书核对《喂养记录》,蒙古监工赤老温检查铁匠出勤,“若发现战马掉膘,”王文书需立即上报;“若铁匠偷懒,”赤老温有权责罚。一次巡查中,王文书发现两匹战马食欲不佳,立即请来兽医诊治,原来是草料受潮,“更换新草料后次日恢复,”处置记录附在巡查册后。
监督采用“双签制”,每项检查需双方监工共同签字,“缺一不可,”萧虎在监督条例上批注,防止单方徇私。札剌儿台也派来亲信,确保援助的军备被善用,“我们的战马和铁匠,”他对萧虎道,“不能成为摆设。”这种互相监督让同盟在制衡中更稳固。
萧虎在夜谈时对耶律铸道:“军备援助不仅是军事需要,”更是向其他蒙古派系传递信号——术赤系已与监国深度绑定,“察合台部若想拉拢术赤系,”需掂量这三百匹战马和铁匠的分量。耶律铸补充:“反哺的五十匹战马,”实则是给术赤系的政治资本,“让他们在忽里台大会上更有底气支持我们。”
札剌儿台也对儿子帖木儿交底:“这些铁匠留在炮坊,”可借机学习汉地炮术,“萧虎的防叛手段,”值得借鉴。双方各有盘算,却在军备互援中达成默契,就像锻炉中的铁与火,在交融中形成更强的合力。
三日后,术赤系营地的铁匠开始协助炮坊锻造,铁砧声与炮身共振,形成独特的韵律。三百匹战马已融入虎卫营的马队,狼首火印与虎纹甲胄在阳光下交相辉映。《元史?诸王表》记载:“至元二十七年秋,术赤后嗣札剌儿台献马三百、铁匠十于萧虎,同盟始固。”
博尔术的铁锤与周显的凿子在炮坊共舞,造出的棱形石弹被运往前沿炮阵;札剌儿台望着反哺战马的登记册,仿佛看到明年秋高马肥时的景象。草原的风掠过营地,带着铁屑与硝烟的味道,这味道里,有军备的碰撞,更有同盟的温度——就像那些烙印在马臀上的火印,终将在历史的尘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