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谜题
“他们这些人啊……对‘神明’二字，哪还有什么多余的感觉。”
这种情况，倒是与大陆上的风气奇妙地相似。
虽说明面上，大家一般都视武魂殿为魂师圣地，将那天使神捧作“庇护大陆的正神”。
但，事实上，神明对于普通人来说，实在过于虚无缥缈了。
绝大多数魂师加入武魂殿，仅仅是因为武魂殿是大陆第一势力，更有利于他们的发展罢了，
至于说信仰……除了那位老天使，恐怕真没几位魂师是真心信仰着他们武魂殿供奉的神明的吧。
而海上的海神岛，似乎也悄然步入了相同的窘境。
海神波塞冬登临神界，早已是遥不可及的传说。
纵然他的威名依旧“余威震于殊俗”，可对着一代又一代只在传说中听过其名，
从未亲眼目睹神迹、更未受过半分恩惠的海魂师们，
那份发自内心的“忠诚”，又能残留几成？
也就是说，这位大名鼎鼎的大海之神，在漫长岁月的冲刷下，
其对这片浩瀚海域的绝对掌控力，已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裂纹。
想到这，沐舟心中又泛起了那股久违的恶趣味，状若无意地继续引导着紫珍珠
——这位对海神态度颇为模棱两可的现实主义者，
“紫珍珠小姐，依你看来，这神明对于我们人类而言，当真是必不可缺的么？”
紫珍珠突然缄口不言，但还是抵不过沐舟那期待的小眼神，
“至少，对老娘来说，可有可无！”
她是听着海神的传说长大的，耳濡目染，心底对那传说中的神祇自然存着几分本能的敬畏。
可……她多年的海盗生活告诉她，
黄灿灿的金魂币是靠双手和一身魂力硬生生抢来的，天上绝不会凭空掉馅饼，
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灵更不会慷慨馈赠！
她甚至有时候在想，如果海魂师和陆地魂师没有信仰上的差别，是不是就没有这么恶劣的敌对关系。
是的，由于数十年前武魂殿进攻海神岛折戟沉沙，损失严重，
基于武魂殿庞大的影响力，迄今为止，海魂师和陆地魂师的关系都算不上友好。
武魂殿甚至钦点海神岛为“魔鬼岛”，刻骨的忌惮与恨意昭然若揭。
沐舟眼底那抹促狭的笑意并未消散，显然不打算就此揭过，
“那么，你麾下的这群‘好汉们’呢？也如你一般，对神明无所求？”
紫珍珠被问得一滞，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神明会庇护海盗么？”
这个回答倒是精妙，海盗才是最相信“双手创造财富，实力支配一切”的群体啊。
“抱歉，紫珍珠小姐，是我唐突了。”
沐舟的话语客气依旧，唇边甚至弯起一丝清浅得体的弧度，
但心里已经是接受了紫珍珠的“行梁山故事”了。
在大海上找到一支不虔诚信奉海神的队伍，是多么可贵啊。
就按目前来看，她和那位执掌海洋的波塞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
无论是他那命中注定的继承人唐三给自己刻下的“取死之道”烙印，
还是一剑劈开龙神的修罗神是他的好友，
亦或是需要收回海洋魂兽对于魂兽共主的“信仰”。
她和古月娜在不久的将来，恐怕都会直面海神岛和波塞冬。
沐舟和紫珍珠聊天的时间不算久，便被身侧弥漫的冷气压打断。
古月娜那双紫眸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不耐，迫不及待将话题拐回如今的处境上，
“这棵树，除了给了一个谜题，还有什么提示么？”
这下轮到沐舟沉默了，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了那句中二台词，
“它的第一句话是，爱可以创造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
说着，沐舟抿了抿唇，补充道:
“而且，这位神明似乎与生命属性有着极深的渊源，我的魂骨和羽翼都有清晰的感应。”
当然，沐舟暂时将那更离奇的收获隐下未提，
仅仅是触及古树，被那道奇异光芒包裹的瞬间，
体内魂力便如涓滴汇入泉眼，悄然从五十一级流入了五十二级的门槛。
这古树，倒是慷慨得令人惊异。
创造和毁灭……
古月娜垂眸沉思，她貌似已经知道这是哪座神邸了。
那位喜好和平，掌握生命与创造权能，对兽族神邸还算友好的生命古树。
当古月娜的猜测传入耳中，沐舟顿时陷入了沉思。
那位的神邸传承，或者说设计的小机关，为什么会沉睡在这片幽暗的海底深渊？
莫非是因为大海是生命的起源么？
这个解释似乎合理。
她心底也不禁掠过一丝宿命般的奇妙感。
若未曾融合那块蕴含着磅礴生命力的蓝银皇右腿骨，
她对生命奥义的理解必然浅薄，恐怕也无法唤醒这颗沉寂万载的海底古树吧？
不过……那个“爱”字编织的谜题，也着实奇奇怪怪的。
什么叫爱？
这般宏大又模糊的问题，也太难以回答了。
沐舟微微偏过头，目光落在古月娜身上，那眼神分明写着“是时候领教银龙王冕下的惊世智慧了”。
古月娜紫眸微垂，似乎不愿在沐舟面前失了“智慧”头衔，略作沉吟分析道：
“这个问题并非一定是想要你即刻作答，也有可能是想将你留下。”
“留下？”
“不错。”古月娜颔首，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了捻，沐舟刚刚被狭长隧道滴落的水珠打湿的袖口，
“你刚刚经过那颗树的‘洗礼’魂力应该有所长进，它限定了半年的期限，
其用意，或许除了让你思考以外，还有让你安顿心神，潜心沉淀，好好修炼一番的意思。”
古月娜的眸光仿佛忽略了一切，只落在了沐舟身上，
“学会爱自己，也是爱！”
不得不说，宅龙王在不恋爱脑的时候，
或者说一旦收了那点“恋慕心思”，将注意力稍稍匀给了“分析”的时候，
还是相当给力的，竟真的将那“惊世智慧”挥洒出来。
连沐舟都觉她这番剖析切中肯綮，一时竟找不出一丝错处。
半年……
沐舟眸光微敛，指尖在储物魂导器上轻抚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