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同道中人
这个地方……倒也隐秘。
若非机缘巧合或手握藏宝图指引，纵是海魂师穷尽一生心力，也难以寻觅。
沐舟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湿滑的石壁，问道：
“紫珍珠小姐，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人知晓么？”
“哈哈哈！”紫珍珠放声大笑，那笑声在狭长的隧道里回荡，
“沐舟大人，海魂师虽人人会水，但可不是个个都爱钻那黑黢黢的海底的。
尤其是这鬼地方，没点硬底子修为，光那海水的重压就能把人挤成肉饼了。
我敢拍胸脯保证——现如今这世上，除了我紫珍珠，绝对没第二个活人知道！”
“沐舟大人，切勿生疑，请随我来。”
紫珍珠一甩紫色短发，重新挺起胸膛引路。
往前走去，狭窄的隧道向黑暗深处延伸，两侧石壁爬满了滑腻的青苔，
不断渗出湿冷的咸腥气味海水，滴滴答答地敲响。
这种氛围，着实令人郁闷了些。
幸好，几人的脚步很快，足下生风，不多时便将那令人窒息的甬道抛在身后。
终于，进入一个洞口，场面顿时开阔起来。
入眼便是一湾沉黑色的湖泊，湖心矗立着一株古树，
其直径需十人合抱的树干上缠绕着淡金色藤蔓，枝叶间垂落千万缕银丝般的气根。
新生的蕨类从古老的石刻间钻出，潮湿的岩缝渗出琥珀色树脂，宛如凝固了无数个纪元。
沐舟眸光流转，带着新奇与探究审视着这方与世隔绝的天地。她下意识地侧首，视线悄然投向身侧。
古月娜绝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魂力波动在两人间传递，清冷如冰泉的声音直接流入沐舟耳中：
“她没有撒谎。此地的气息……的确沾染着某位古老神祇沉淀的印记，
与我记忆深处某道久远气息如出一辙。”
古月娜认识神邸并不奇怪，她好歹是二分之一的龙神，继承了龙神的一部分记忆。
可……这紫珍珠又是从何得知？
沐舟刚启唇欲问，紫珍珠便已抢先解释道：
“沐舟大人，您想必知晓海神岛？”
沐舟点点头，表示认识。
那毕竟是一个非常出名的地方，海魂师的大本营嘛……
紫珍珠继续道：“那您可知，海神岛底蕴如此强横，
为何却能容下我等在海域边缘……做这些刀头舔血的勾当？”
“作为外围羽翼？”沐舟顺着她的话反问，眼中带着思忖。
“这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缘由罢了。”
紫珍珠苦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活跃在这片海域的海盗团——或者说那些靠劫掠为生的人……
大多数都是无法完成海神试炼，或者没有勇气完成海神试炼被驱逐出海神岛的。
“我的海盗团下收留的，大多如此。他们之中不乏海神岛上魂师的好友亲人，
这层微妙的关联，才是海神岛容许我等存在至今的真正缘由。”
沐舟眸光闪动，很配合地追问：“什么是海神试炼？”
紫珍珠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您有所不知，海神岛上的人必须要在十八岁的时候进行考核，
通过者才可以留在海神岛上，失败者将被永久驱逐。”
这听起来……倒像是一种苛刻的“筛选”方式。
信仰虔诚者得以留下侍奉神祇，信念动摇或不堪重负者，便给予驱逐。
也难怪海神岛上所留之人，皆对海神那般俯首帖耳，至死不渝。
沐舟的目光落在紫珍珠带着几分怅惘的脸上，
“紫珍珠小姐也参与过所谓的‘海神试炼’么？”
“不，不是我。是我的母亲。”紫珍珠摇头，闭起眼睛开始回想，
“海神岛的测试依赖的是一个名叫‘海马圣柱’的神赐之物。我的母亲有幸接触过……”
“再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她发现了这座隐秘的地下殿堂。
我母亲曾说，这颗古树和海马圣柱有相似之处，但并非所有人都可以使用。”
“那么……需要什么？”沐舟追问。
紫珍珠无奈地摇头，眼神中充满困惑，
“不知道，自发现此地以来，迄今为止，进入这里的人，加上二位，
不超过五根手指，谁也不知道该如何激活这颗古树。”
嗯哼？
紫珍珠小姐，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心思这么重呢？
原来是把她们带过来一起猜谜来了。
沐舟把目光移向在场见识颇多的最长者，嘴唇翕动，无声地发出询问，
“古月娜，你怎么看？”
“人类神邸，我了解的不多。”
古月娜以极快的速度扫视一圈，最终那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回沐舟那轻轻开合、色泽嫣然的唇瓣上，
“不过，单论此地的格局与气息……这里很像是某位神邸留下的，用于挑选继承人的传承之地。”
“通常每位神邸的性格和属性不同，执掌的权能也天差地别，因此遗留下来的传承激活条件与考验内容也千奇百怪。
神界一些不成文的说法，这种考验的是神明与人类之间的相性……”
古月娜非常“有责任心”地开始一对一科普，因为用的是传音入密法，
在紫珍珠看来，就是二人一言不发，然后开始在含情脉脉地对视。
紫珍珠先是一阵大惊失色，紧接着，心头猝不及防地狂喜上涌，
莫非……莫非是遇上了同道中人？
这可比发现宝藏要兴奋多了。
沐舟和古月娜经过一番“无声的交流”过后，很快达成共识。
既然有“过来人”指路，那便不妨试着按她的提议去接触这神秘之物看看。
主意既定，沐舟神色不变，步履沉稳，
几步便走到了那株根系虬结，生命力磅礴得仿佛要撑破这方空间的古老巨树面前。
从容地舒开指节分明的手掌，径直朝着那粗壮树干覆去。
掌心贴上粗糙古树皮的刹那！
嗡的一声，整个空间仿佛被无形的琴弦拨动，整个地下殿堂的基石同时共鸣。
树根底部，无数细密如游龙般的金绿色光流疯狂汇聚，瞬息在沐舟手掌按落的下方交织勾勒出一圈神异光纹。
与此同时，树冠之巅，那些沉睡千年的枝桠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无数细碎如黄金粉末，又如星辰碎屑的璀璨光点，自叶隙间簌簌抖落，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