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部落的青草
来自西莫亚湾的暖风穿过帕尔高原，带着湿润的风让这片贫瘠泛黄的土地重新获得新生，阵阵的细雨随着飞过来的乌云沥沥拉拉的从天空中落了下来。
’阿妈~快看，下雨了，下雨了，我们有救了，我们的部落有救了。’
一个身上乳毛还没有退干净的小牛头人仰头看向天空，黑白分明的瞳孔透露出阵阵欣喜，随着雨水越来越密集，小牛头人原本干瘪无光的鼻子在雨水的滋润下也再次的湿润了起来。
‘啊~是啊~莫尔铎，这下可太好了，感谢兽神大人，希望这场雨水可以大一点，这样，地上的草儿们才会长得更加的茂盛。’
一个看起来毛发斑驳的母牛头人抬头看向天空，雨水落在母牛头人的眼睛里也不进行丝毫的躲闪，不过在雨水的浇灌下，能明显感觉到妇人原本疲惫佝偻的身影好似再次的挺拔了起来。
母子二人就站在毛毡房前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在雨水的隔绝下，母亲就在身旁，而让他们母子二人这段时间烦恼无比的干旱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这一刻，小牛头人感觉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
‘莫尔铎，动起来吧，趁着现在雨水还在下，我们去把地开垦了，也许要不了多久，雨就停了，我们要抓紧时间让土地充分的吸收雨水。
这样在收获的日子，咱们才能有多一点的收成，再交给部落固定的份额后，我们母子二人才不至于饿肚子。’
听到母亲的话，尽管还没有成年，但身体已经发育的十分的强壮的莫尔铎扭头一溜烟的冲进毡毛屋里，拿起来靠在支架上的骨质工具又一溜烟的跑了回来。
就着雨水，牛头人母子二人挥舞着兽骨做成的锄头开始了默不作声的锄地，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浑身湿透的小莫尔铎再次抬头看向还在下雨的灰蒙蒙的天空。
‘阿妈~我们为什么要给部落上交那么多的食物啊~’
‘因为部落在保护我们，孩子，正是因为有部落的保护，即使在你爸爸离世了，我们依然可以如此安然的活在这里。’
母牛头人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给自己的儿子进行解释，作为一个一辈子都活在部落的母牛头人，尽管不太理解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问题，但是，母牛头人还是会用自己仅有的知识给自己儿子回答一个自己认为十分合理的答案。
‘可是~可是~父亲不就是为了部落作战而死亡的~’
面对儿子再次提出来的问题，母牛头人明显的愣神了一下，在雨中身体僵硬了几秒钟后吗，将锄头立在地上，双手按着锄头把身体搭在上边稍作休息。
‘为部落作战是我们每个兽人的使命，至于儿子你的问题，阿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等过段时间，阿玛把你送到部落里的，到时候你可以问一问后续叫你的老师。’
看着母亲回答不上来，小莫尔铎也没有表现得十分的意外，毕竟自己平日里的问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母亲经常的回答不上来，自己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作为一名受到祖先之力垂亲的牛头人，在莫尔铎完成觉醒仪式后便自动的从兽人帝国一个普普通通的兽人青年一跃变成前途光明的兽人祭祀。
而枯燥乏味的祭祀学习生活总是让小莫尔铎不由得怀念那段和母亲在牧场里做工的日子，不过一想到母亲得知自己将来会成为伟大的祭祀大人，十多年已经没有见到过母亲如此开心的莫尔铎最终还是决定坚持下来这段时光。
‘莫尔铎！你又在偷懒走神吗！’
随着一声爆喝，思绪已经飘远了的莫尔铎连忙回过来神看了过去，只见一个气势汹汹的老狐人拿着骨杖朝自己走了过来，骨杖落在莫尔铎的脑袋上发出一声闷响，倒不是老狐人打的有多么用力。
‘作为兽人帝国的未来，你们身上背负的责任可是不轻，你们是千万兽人的希望，同样，也是兽神大人最为信赖的子民，所以，你们要更加努力，更加刻苦，这样才不会对不起帝国对你们的期待。’
莫尔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大堆的老狐狸人，思绪再一次的飘了起来。
‘阿巴拉亚米大人，我们为什么要打仗啊~部落和部落之间，帝国和人类之间，我们好像总有打不完的仗。’
老狐狸人阿巴拉亚米低头看向盘腿坐在自己面前的小牛头人，牛头的的身体天赋让莫尔铎即使是坐着的情况也差不多和老狐狸人一般高，面对这次兽神祭祀里十几人中，最有天赋的牛头兽人。
阿巴拉亚米对这个小家伙是又爱又恨，在天赋出色的同时，这个小牛头人一天脑子里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于修炼这种事总是表现得没有那么上心，比起来成为一名优秀的兽人祭祀，这个小家伙似乎更加热衷于成为人类世界那边学者一样的存在。
’莫尔铎，打仗争斗这种事情，可以说是从人类、类人出现后，就一直在进行，哪怕是神灵，在我们无法抵达的星界，也是在不断的进行神战，而这一切的一切，说到最后其实都很简单，活着！更好的活着。’
得到了一个不同于母亲往日所说的答案，还是小牛头人的莫尔铎并没有显得十分的开心，大大的牛眼里依然是一片迷茫，显然，老狐狸人阿巴拉亚米所说的答案并没有解决莫尔铎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我们不能坐下来谈谈，我看过部落绘制的地图，这个世界那么大，我们和其他人类、类人就没有办法和平共处吗？”
面对莫尔铎的问题，老狐狸人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小牛头人的注视下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回过来神的老狐狸人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莫尔铎，随即伸手摸了摸莫尔铎那有点卷毛的头顶。
“也许可以吧，但更大可的可能是不行，我们永远没有办法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为什么？？？’
面对莫尔铎连续不断地追问，这次老狐狸人阿巴拉亚米没有再给莫尔铎进行解释，而是伸手拍了拍小牛头人的肩膀。
‘孩子，有些道理是说不清的，这个世界的好与坏，终归还是要你自己亲身体验的，而答案就在你后续要经历的人生当中。’
这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一直环绕了莫尔铎很多年，生性不喜欢争斗的牛头人在见识了部落里的血腥、野蛮、暴力后，甚至萌生出来一种自己要离开这个野蛮而又愚昧的地方。
带着内心深处无比的渴望，莫尔铎踏上了南下的旅程，在这过程中，机缘巧合的遇到了偷渡过来的帝国商人，在几番交谈之下很快达成共识。
莫尔铎给在兽人帝国境内贩卖东西的商人提供保护，而帝国商人则是在这个过程中给莫尔铎讲解人类世界的各种情况。
在帝国商人的描述下，莫尔铎了解到了很多人类世界的事情，比如人类对于兽人的看法，人类世界几大帝国的历史，以及一些商人角度的鸡毛蒜皮的各种琐事。
在近一个月的相处下，莫尔铎甚至都已经掌握了人类世界的语言和文字，在看完帝国商人身上带的基本通史和游侠传记后，莫尔铎感觉自己好像对人类帝国也没有那么的憧憬了。
尽管书籍里的文字经过了美化，但莫尔铎还是透过了文字的表象看到了隐藏在深处的血腥，战乱，杀戮，这让不喜欢杀戮的莫尔铎一度产生了迷茫，这个世界为什么要这样。
在和帝国商人分别后，没有找到答案反而越来越迷茫的选择莫尔铎前往了兽人帝国的最南边，毕竟帝国最南边就人类了。
作为一个巫医，莫尔铎在这一路上不知道拯救了多少濒死的兽人，看着皮肤干枯没有光泽的兽人小孩，看着眼神麻木不停劳作的兽人妇人。
这一刻，莫尔铎好像有点懂得老狐狸人祭祀说的为了活着，更好的活着的意思了，也是从这一刻起，莫尔铎从最初的去人类帝国看一看，变成了在兽人帝国各处看一看。
‘莫尔铎！！！！莫尔铎！！！！！快来~快来~巴尼快要不行了，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他还有五个孩子呢！’
此时已经是是莫尔铎在兽人帝国游历的第七年，这期间经历的各种事情让莫尔铎原本纯真无比的脸上也变得饱经风霜了起来，这些年，他已经见到过太多的兽人死去了，从刚开始的痛哭流涕到现在的沉默。
莫尔铎终于来到了挡住兽人南下脚步的阿玛防线前，在这里，生命就像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可能前脚还和自己说话打招呼的狼骑兵侦察小队，下一刻就死在了同样前往侦察的人类构装骑兵手中。
一开始，莫尔铎还会问一些在前线的兽人统领，队长，士兵，我们为什么要和人类进行这场让双方都死伤无数的战争，得到的答案各种样的都有，千奇百怪的。
为此自己还得到一个从人类世界传过来的名称学者，但后来，随着和自己每天朝夕相处的兽人们都死去了，一向问题都很多的莫尔铎也渐渐的沉寂了下来，沉默的拯救着一个个被从战场上抬下来的兽人，再看向南边的方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憧憬。
‘不是说现在是停战期，你们怎么又去了阿玛防线附近，那些穿着亮白色铠甲的人类骑士可不是好招惹的存在。’
说话的功夫，一头身材壮硕满身血迹的狮人将一个已经陷入昏迷的红鬃狼人扛了进来，看了下帐篷里的地方随意的找了一个空位将狼人扔了下来，随后一屁股坐在莫尔铎身旁，拿起来牛头人配置的治疗药酒就喝了起来。
‘该死的，那些人类骑士，要不是有身上的铁罐子保护着，老子能把他们的屎都统统的打出来。’
莫尔铎挥了挥手，示意门口的守卫将他面前处理的好伤口的兽人抬走，转身站起来走到狼人强尼面前蹲下观察了起来。
‘但事实是，你们被人家人类帝国那边的构装骑士差点打得屎都拉不出来。’
‘嘿~我库尼安吉会怕他们！我今天杀了五个，足足五个白狮骑士。要不是突然又杀出来一队，我和强尼完全可以把他们杀光！’
作为自己在前线仅剩不多的朋友，莫尔铎自然是十分珍惜这份友情的，嘴上虽然不断地和库尼安吉互怼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仔细的给狼人强尼处理开伤口了。
‘所以说，你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前往阿玛防线的防区呢，上边不都已经传下来了双方停战谈和的意思了，只要协议签订了，起码又能和平个几年。
咦~这个伤口，你们今天遇到的是海兰领的那群人？’
狮人库尼安吉将陶罐中的药酒喝完，感觉没有那么渴了以后，便开始翻箱倒柜的的找吃的，再将一大块干肉塞到嘴里后，嘟嘟囔囔的说道：
‘海兰领的吗？不知道啊，不过确实有个人类骑士相当的厉害，刷刷俩剑就把强尼的大刀砍断了，要不是我及时的挡住，这家伙的狗头估计都被砍下来了。
至于你说的那个狗屁停战协定，他妈的，还不如一张厕纸有价值。’
听着狮人的絮絮叨叨，莫尔铎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终究还是想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可能是世界病了，但更大的可能是自己病了吧，想到这里牛头人抬起来头向着帐篷外的天空看了过去。
‘兽神大人啊，我们部落的前方到底是什么~我想让我的族人们活着，好好的活着，有尊严的活着。’
“莫尔铎大长老~莫尔铎大长老~你还好吗？莫尔铎大长老！莫尔铎大长老！快醒醒！！！！”
陷入昏迷的老牛头人感觉到有一阵很远的呼唤自己的声音传来，但沉重的眼皮却怎么也都打不开，就在老牛头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一道低沉但十分威严的声音在老牛头人的脑海中突然出现。
‘醒来吧，莫尔铎，我的孩子，你还不能在这里睡去，你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带着兽人走下去，带着兽人走下去~~~~~~’
随着脑海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浑身散发的黑色烟气跪坐在巨大缝隙边缘的老牛头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大长老，大长老，您醒了？您没事吧。”
听到声音，老牛头人慢慢的将头转了过去，只见半龙人亲王加古德巴拉手持着双手风暴大剑正一脸喜悦的看着自己。
“呵呵呵呵~我没事的，小加古德巴拉，你做的很好，好了，通知所有代表过来，我有话要说，然后我们就要返回帝国，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