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砸在了她的心上
这已非人间曲调！这是伏羲神天响！
是传说中人文始祖伏羲氏，感悟天地大道，以无上神力拨动大道之弦所发出的创世之音！
整个月轩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不，是死寂与无形风暴的交织！
所有宾客脸上的沉醉、欣赏、附庸风雅的表情彻底凝固、破碎。
他们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茫然。那琴音直接穿透了耳膜，轰击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有人浑身筛糠般颤抖，有人死死抓住椅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更有人直接瘫软在地，眼神涣散，仿佛魂魄都被那太古的洪流冲散、带走！
唐月华首当其冲！
当那创世神音轰然降临的瞬间，她感觉仿佛有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的焦尾古琴之上！
不，是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精心构筑的音律王国，她引以为傲的琴技心境，在这股源自天地本源的伟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嗡——嘣！嘣嘣嘣！”
她身前的焦尾名琴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
紧接着，那七根由天蚕丝与秘银精心淬炼而成、足以承受魂斗罗级别魂力灌注的坚韧琴弦，如同被无形利刃瞬间斩过，根根崩断！
琴弦断裂的瞬间，甚至带起了几缕细微的电弧和焦糊气息！
琴弦崩断的剧震沿着琴身传递到指尖，唐月华只觉得双手一麻，一股逆血直冲喉头，被她强行咽下。
但更让她心神俱震的，是那琴音本身！
那琴音没有《清平调》的华丽修饰，没有宫廷乐的繁复技巧，它直指本源！
它描绘的不是人间的景象，而是宇宙的诞生、星辰的湮灭、大道的轮转！
每一个音符都沉重如山岳，每一个转折都凌厉如天罚！
它带着一种俯瞰万古、漠视众生的神性威严，又蕴含着生养万物、包容天地的浩瀚慈悲！这是真正的“道”之音！
在这无上的道音面前，她引以为傲的《清平调》，她视若生命的宫廷雅乐，
她苦心经营半生所追求的音律极致......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那么......匠气十足！
如同萤火比之皓月，溪流比之瀚海！
巨大的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精致的脸庞血色尽褪，只剩下极致的震撼与茫然。
她怔怔地看着那角落里抚琴的青衫背影，看着他随意拨弄间，便牵引出足以改天换地的太古神音。
她的心，从未跳得如此之快！仿佛一面沉寂了无数岁月的战鼓，被这神音猛然擂响，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沉重地敲打在她的胸腔上，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悸动！
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最深处的、对“道”的本能敬畏与......难以言喻的吸引！
就在这时，那席卷天地的太古神音陡然一变！
所有沉重、暴烈、开天辟地的宏大气象瞬间收敛、凝聚！琴音变得极其纯粹、极其凝练，如同万川归海，所有的力量都向内坍缩、沉淀。
青衫人的指尖在琴弦上划过一道玄奥无比的轨迹。
“锵——！”
一声清越到极致、高亢到足以刺破九霄的凤鸣，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之前所有的混沌与沉重！
随着这一声凤鸣，一道难以想象的瑰丽景象在月轩的穹顶之下轰然显现！
那凝练到极致的音波，竟在虚空中具现化！
金红色的光芒如同实质般流淌、汇聚，刹那间勾勒出一只神骏无匹的太古神凰！
那神凰体长数丈，每一片翎羽都栩栩如生，由纯粹的金红音波凝聚而成，边缘流淌着熔金般的璀璨光焰！
它昂首振翅，姿态高傲威严，双翼展开，几乎遮蔽了大半个穹顶！
一股源自洪荒太古的、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神圣威压，如同实质般轰然降临！
整个月轩的空间仿佛都在这神凰虚影下凝固、颤抖！
神凰虚影在穹顶之下盘旋一周，凤目如电，扫过下方蝼蚁般的众生，带着一丝漠然的审视。
所过之处，那些价值连城的水晶琉璃灯盏，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捏碎，接连不断地爆裂开来！
无数晶莹的碎片在神凰周身飞舞、环绕，被那金红神光浸染，仿佛化作漫天星辰，拱卫着这音律化生的神圣存在！
“锵——！”
又是一声洞穿九霄的清越凤鸣！神凰虚影猛然收拢双翼，
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红流光，带着焚尽八荒的威势，朝着演奏台上的唐月华所在的方向——不，是朝着她面前那架已经弦断的焦尾古琴——俯冲而下！
速度快到超越视觉的极限！
金红流光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厉啸！
唐月华只觉得一股足以焚灭神魂的恐怖热浪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不是恐惧死亡，而是在这神威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唯有......臣服！
预想中的毁灭并未降临。
那道足以焚山煮海的金红流光，在距离焦尾古琴仅有三尺之遥时，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轰然溃散！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所有的神光、热浪、威压，在溃散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柔地抚平、抹去。
无数细碎的金红光点，如同夏夜温柔的萤火，
带着最后一丝神圣的余温，轻柔地、无声地，
洒落在唐月华苍白的脸颊上，洒落在她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上，洒落在她身前那架失去了琴弦、如同死物般的焦尾琴上。
光点触之即散，只留下一点转瞬即逝的温凉。
那毁天灭地的神威，那焚尽八荒的气势，就在这咫尺之间，烟消云散。
仿佛刚才那震撼灵魂的神凰天降，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梦。
死寂。
比之前琴音降临前更加彻底的死寂。
月轩之内，落针可闻。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死死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
碎裂的水晶琉璃碎片铺满了华贵的地毯，在残存的灯火下反射着凌乱而刺眼的光。
宾客们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如同被石化了的雕像，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茫然和一种灵魂被彻底掏空的呆滞。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来自断裂的琴弦）和沉水香被打断后的怪异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