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满心相思化成水(正文预计明后两天完结)
刘懋如同得了特权,内心的恶被无限放大,讥笑谩骂,终惹怒了百姓。
有人拿了烂菜叶子砸在了刘懋的后背。
有一有二,更多人开始鸣不平。
“戚将军是好人,他是被诬陷的,我有亲人在北境,去岁的疫症,戚将军不顾个人安危,屡次冒险取药,才救了我亲人。”
“不许你打戚将军!”
“就是,戚家要是被惩治,那世上还有公正道义吗?”
刘懋一看,情势不对,忍下怒意,却是朝地上啐了口。
随即恶狠狠地瞪着戚修凛,“将军,昔日仇怨,不是不报,这时机便来了,来日将军去菜市口斩首,末将亲自执刀,必定一刀给将军个痛快。”
戚修凛神色淡然,嗤笑,冷冷的瞥他一眼。
深嵌在血脉里的压制让刘懋头皮发麻,手里的鞭子差点掉在地上。
刘懋愤愤然,还想恶言恶语,一袭便装的温时玉出现在囚车前。
“刘经历,陛下让你押送刑犯,你这是做什么,以权谋私?还是泄愤?耽搁了陛下亲自审讯,你头顶的这乌纱帽,只怕要就此摘下了。”
温时玉目光清冷。
“原来是温大人,下官不敢,只是途中这刑犯挑衅才略施惩戒……”
刘懋狡辩几句,见温时玉那神色,也不敢多耽搁,即刻让人快行马车。
其实此游街,纯粹是刘懋的个人私念。
就是为了报复戚修凛,没想到也因此看到,在百姓心中,戚家竟然有如此重的威望。
戚修凛朝温时玉颔首。
之后,囚车抵达城门。
有禁军在前,引着戚家一众要犯前往乾清殿,为了保持公平公正,殿前有三司和大理寺诸官员。
昌惠帝也拖着病体出现在乾清殿的龙椅上。
姜皇后一副慈心端庄,以为胜券在握,让人将苏成河押上大殿时,满朝官员露出诧异。
这苏成河当年是国子监的祭酒,桃李满天下,眼下却一身落魄的出现,一时间猜疑纷纷。
戚修凛跪于殿内,背脊笔挺,侧目看了眼苏成河。
后者虔诚叩拜了昌惠帝,从怀中取出一封亲笔写下的状告信。
众人屏息。
皇后轻笑,静等着将戚家按在耻辱柱上。
却没有料到苏成河一改在地牢中殷殷求生的姿态,砰砰砰地叩首。
他顶着面上污血,慨然道,“罪臣要状告当朝皇后!”
姜皇后怔了下,“苏成河,你与戚家勾结在先,用敌国将领之子换了关氏生下的女婴,证据确凿,陛下念你有悔过之心,才允你殿前为自己证明,你非但不感恩反而将脏水泼到本宫身上。”
戚修凛听了,轻笑一声,“娘娘何须紧张,不如听苏先生说完。”
皇后捏了捏手心,自然不会放纵苏成河胡言乱语,给禁军统领使了个眼色,那统领上前就要将苏成河拖下去。
便是此时,一直浑噩的昌惠帝,哑声开口,“朕,还活着,这乾清殿皇后还做不得主。”
姜皇后眼底颤了下,她让人给皇帝用的药能使人神思混乱,他早已耗尽了精血,如何还能清醒过来?
她不可置信看着昌惠帝,“陛下,你……”
皇帝掀开眼皮,尽管疲累,却眼底清明。
“这些日子,你在朕榻前所说的话,朕听得清清楚楚,宜芸,你僭越了。”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姜皇后企图独揽朝政,用太子来巩固大势,怎能想到,皇帝竟然一直都是清醒的。
她冷笑,扫视殿内众人,目光定在了戚修凛身上。
但她高高在上多年,未嫁人前是姜家的嫡长女。
嫁人后,也是皇子府享受着独一份的宠爱,若不是后来者,她不会失了本心,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
苏成河解开衣袍,露出身上的伤口,鞭笞,刀痕,烙印,皆是在地牢中所受。
他详细说出地牢位置。
在昌惠帝的授意下,温时玉带着人前往地牢,果然看到牢内一应的刑具,甚至地上还有斑斑血迹。
证实了姜宜芸私下折辱朝中忠臣,企图胁迫对方污蔑戚家。
而之后,那位老嬷嬷更是被带到了殿前,指认姜皇后,说出二十七年前,戚夫人的确诞下一个男婴,那男婴正是小国公爷。
姜皇后始终神色如常,她知晓,戚修凛故意入了局,做出一副伏法的样子就是想让她掉以轻心。
以为掌控了局势。
却不料,他早与皇帝暗中部署,想将她拉下神坛。
她不甘也不服,妄图做最后的挣扎,“陛下,这一切都是污蔑,臣妾从未逼迫过苏祭酒,包括这个老嬷嬷口中的话,她是戚家的人,自然向着戚家说话。”
昌惠帝靠在龙椅上,粗喘口气,“宜芸,你过来。”
姜皇后心中一喜,甫一靠近,便被皇帝扬手挥了一巴掌。
将她重重地打倒在地。
她捂着脸,当着满朝百官,颜面无存,只余怔仲。
为妻三十多载,他从未动手。
“为何?”姜皇后佯出痛色。
昌惠帝将一应书信丢在她脸上,厉声斥责。
“你干的好事儿,你以太子名义,本想借机让太子巩势,书信给梁王,想让梁王为你固势,却没有料到太子在出发前染了病,只能留在东宫,那些年,你用十三赚的银钱,养了梁王的私兵,你是何居心,还要朕明说?”
是以,戚老将军之死,与姜皇后有关。
诸官震撼,怪不得那梁王麾下二十万将士,兵器库早就比得上京都的军械库。
怪不得十三公主勾结沿海的贼匪,贪了那么多银钱,身为母亲的姜皇后如何不知。
还要做出一副仁义知廉耻的样子,实在可恨。
戚修凛下颌抽紧,目中带着恨意,“陛下,此次江州之行,太子近臣亦是在明知臣等并非叛贼的前提下,依然下了死令,要将江州的将领就地斩杀。”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授意于姜皇后。
而当卢世隐出现时,姜皇后更是面如土色,知,大势没了。
……
戚修凛带着一身伤,从乾清殿离开时,已是月上中天。
姜宜芸已经被打入冷宫,等候审判。
天际云卷云舒,日头被遮住。
温时玉觑着他,“路都走不稳了,要我扶你一把?”
戚修凛冷然看着他,“不用。”
“何必跟我客气,你我之间,早已不再是敌人,你在牢中听说被皇后的人上了刑,想必身子大不如前。”
温时玉微笑,言语间听得人颇为恼火。
戚修凛拧眉,愈发挺直背脊。
行至高墙之侧,看着远处歇山顶,这座被金玉堆砌的华丽宫廷,看似光鲜,实则内里早已腐烂到了底。
“你真以为这万事都是姜皇后所为。”温时玉低声询问。
戚修凛目色发沉,脸上罩着难以驱散的寒气,真相被揭穿,是真是假,已经无人在意,姜宜芸顶了这个罪,姜家手中的权势尽数被昌惠帝收回,这才是帝王最关心的。
“温大人,当心隔墙有耳,你我心知肚明就好。”
戚修凛往前走,双拳握紧,耳边又响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帝王本就擅于弄权。
当年太子谋反,于城门外被诛杀,之后谁坐上了皇位,得势的便是谁。
从头到尾,姜宜芸都只是个幌子。
戚家没办法对抗朝堂,对抗昌惠帝,唯有竭尽全力保住身边人,才是最要紧的。
城门外,卫平和几个戚家家生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主子安然出来,众人撩袍,曲膝半跪。
“迎国公爷回府!”
戚修凛望了他们一眼,却是策马疾奔。
温时玉失笑,表示理解,若他与欢儿结为夫妻,只怕一时半刻也不愿意分开。
月上梢头,卿欢让人给戚夫人和太夫人送了水,便将她们换下的衣裳送出去,交给丫鬟去清洗。
她不由地看向空中悬的明月,一时无眠,便坐在院中欣赏。
院外有株杏树,树影沙沙,门扉被叩响。
她起身去开,便瞧到鬓角带着薄汗的戚修凛,他已换了衣袍,又是匆匆而来。
想必那件事已经解决,她长舒口气,一整日悬着的心落回了实处。
她想关门,戚修凛站着不动,还把手搭在了门缝里。
“大人别急,稍后我会让人通知您母亲和祖母,明日再将她们送回国公府。”
戚修凛呼吸一滞,目光锁在她脸上。
星河璀璨,月光似水,她只着了件素雅的白绫袖衫,青色襦裙,腰间玉带随风浮摆。
衬得整个人袅娜纤瘦。
这些日子,她一定日夜煎熬,瘦得下巴都愈发的尖了。
他本就心疼,却不得不这么做,如今大事已成,全身而退,恨不能就此跪在她面前谢罪。
“大人,还不回?”卿欢也不看他,就盯着他卡在门缝的手。
戚修凛讪讪地收回手,期许的看着她,“盘盘……”
“大人可莫要这么唤我,你是我什么人,还请自重,唤我徐娘子。”
她一脸清冷,眉眼更是冷得让他心悸。
戚修凛自知罪无可恕,也明白那段日子让她吃了苦,看她伤心,他心底也不好过。
“徐娘子,我这些时日在牢中吃睡不好,能否,为我备一些汤饭。”
卿欢瞥他一眼,戚修凛满心相思化成水,不动声色挤进去,只是衣袖擦过她,就已经要迸出火花出来。